蝶戀花浪漫，亦不及戀蝶狂情癡！近年香港出現大大小小的蝴蝶園，進佔山頭，走入校園，賞蝶養蝶已成時興生態保育大課題。著名香港生態攝影家劉國亮在南丫島的家也有個小小蝴蝶園。「因為開放式，沒籬笆，所以整個索罟灣都是我的蝴蝶園。但不要告訴人我住在哪，讓蝴蝶狂迷知道就會來『劫』蝴蝶！」
記者：馮敏兒
攝影：楊錦文、馮敏兒
我家有個蝴蝶園
他不斷在沿途的花樹間翻葉底，找葉包，尋葉卷，那都是蝴蝶幼蟲用樹葉把自己包起來的「蝴蝶屋」，他找遍每一個可能有蝴蝶蛋、幼蟲、蛹的地方，遇上飛蛾的幼蟲，即時傳授知識：「飛蛾的幼蟲才有毛，很多蝴蝶幼蟲都無毛。不要碰牠，除會令你痕癢，更可能令幼蟲受細菌感染！」過程間各式螳螂、甲蟲、蜘蛛倒屣相迎，盧文氏樹蛙向他叫了兩聲他都認得，「很好玩，你會知道哪種蟲食哪種食物、哪種蟲會做甚麼屋，例如這是綠鳳蝶的幼蟲屋，這是黃斑蕉弄蝶的蕉葉卷。香港有二百多種蝴蝶，南丫島約佔其半。」Paul（劉國亮）95年在索罟灣建造了自己的蝴蝶園後，就有很多很多蝴蝶飛來！「蝸牛是花園的大敵，會食光樹葉，不同種類的黃蜂會食蝴蝶……今年春天很少雨水，自然界的食物少了，導致蝴蝶幼蟲需要的嫩葉嚴重不足。去年冬天太凍，大量候鳥南來搵食，很多樹葉都被食個清光……」蝴蝶先生當然所知甚詳，他正是香港第一本中英對照、野外觀蝶手冊《香港蝴蝶》的作者。
聯線接客
他教漁護署建蝴蝶園，原來建造蝴蝶園是與香港本地的原生植物生態結盟的，他說：「理想的蝴蝶園要三數千呎，要全年有花開，近在林邊，有水源，不可以太當風，蝴蝶喜歡曬太陽，又要在林中過夜……」嘩咁大工程！「大部份的蝴蝶幼蟲都只食一種植物的葉，要養十種蝴蝶就要有十種植物，最理想的蝴蝶園植物是連生貴子花，既粗生，又多花蜜，是金斑蝶等多種蝴蝶的最愛；墨西哥向日葵、萬壽菊、百日草等等都最易種又最受歡迎。」早前他找到了一種稀有蝴蝶，就把蟲蛋供應大埔鳳園蝴蝶保育區。「他們要同時種植蛇王藤給蝴蝶作食糧，蝴蝶成長後，如果環境好，就會逗留。就算一棵桔仔、柚樹、竹、棕櫚都很能吸引蝴蝶，植物品種越多，蝴蝶品種越多。」只是，凡人點搞？原來在外國盛行連結萬家的蝴蝶園。「蝴蝶園是非常重要和有影響力的保育力量，在外國有很多擁有數萬會員的蝴蝶園，台灣也有。每人有一千呎花園，有一萬人的加起來，就大過一個保育公園。如果發現某種蝴蝶數量稀少，各成員都可以多種某種適合牠的植物。」阿Paul推介：大埔鳳園是蝴蝶保育區，佔地有一個山頭，想建造自己的蝴蝶園就得先參觀大埔鳳園啦。而鱗翅學會（ http://www.hkls.org）
就個個都是科學家，向他們買蝴蝶圖冊，就可以自學。
菊花配蝴蝶 行騙
「說到底我是攝影師！」所以Paul也用鏡頭，記下一段段蝴蝶生命史。「拍攝蝴蝶，要等，但不是盲等，要了解。你開始拍攝蝴蝶就知道有多難，雖然你可以走得很接近，而野生觀察不一定要影相，影相是進一步的藝術活動。我喜歡靚，感動人心。作為一個生態攝影家，必須忠於原生態，攝影過程不會破壞環境，不能為拍攝而打死牠。有些人捉了蝴蝶回來拍攝，放在菊花上，但菊花其實沒有花蜜，那便不符合生態，把牠置於不屬於牠的環境，就如在動物園拍攝而自稱生態攝影，就是行騙做假。很多沙龍友只愛擺弄姿勢，不明所以，以至違反常識。其實就像人類學家、民族學家一樣，要做個好的觀察者其實不易，需要技巧。」
別人只着眼蝴蝶成蟲的美麗翅膀，他則把各種蝴蝶蟲蛋、蟲蛹的繽紛色彩一併展現：「蝴蝶有4個生命期，由蟲蛋探頭問世，到作蛹化蝶，足以製作一本詳細的生命史。夏天熱的時候，個來月就一個世代，秋冬冷，牠就長期藏身蛹內。」他指着其中一張圖片，「你看這銀線灰蝶，翅膀的尾部狀如雞冠，其實是聰明絕頂的偽裝。因為雀仔食蟲時會從頭部開始吞下，以防昆蟲足卡住喉嚨。單看被啄掉翅膀尾的蝴蝶，就知道牠曾經死裏逃生。」
留住漸消逝的……
拍攝中國少數民族，是劉國亮作品的另一大主題。85年他第一次接觸西南的苗族，89年拍攝貴州小孩，最近他重訪故地，找回當年給他拍照的孩子，展開一連串新舊對照。「旅行時，帶着人類學的欣賞角度和對文化的興趣，才是最好玩的，就像少數民族婦女要縫製自己的衣服，手工更直接影響她們的婚配。現在的消費者其實質素很低，就算名牌也是大量生產，文化層次很低。農村婦女做自己的衫，是創造者、藝術家。」他慨嘆商品進入農村，這貴族般的傳統亦一一步向消失。人類只能從攝影的記錄中，發現存在的證據。
劉國亮，香港著名生態攝影師。83年拿起NikonFM相機離家出走深入內地半年，回來後所拍照片隨即載入《UnknownChina》一書，更榮登歐洲最大地理雜誌《GEO》。85年外國出版社與北京合作，出版大型攝影畫冊《ChinaTheLongMarch》，從世界各地找來20位大師拍攝中國，劉國亮便是其一，開始了他半生聚焦少數民族的生涯。「自然生態和文化都在不斷消失，我雖不能原地原物保留，但可以用攝影保留。」他的作品，重現生態大觀園，不僅是蝴蝶，還是稀有人間。劉國亮的攝影作品多已絕版，現只餘下《SmilingFaces》和《香港的蝴蝶與蛾》，各售$200。
欲購可用電郵直接聯絡劉國亮：
mailto:[email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