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資訊滿天飛，幾個月下來，土頭土腦的低能兒被訓練得醒目機警，一見風吹草動，先把消息餵進腦裏新添置的謊言探測器驗一驗，不再什麼都信到十足十。猶記得初下海那兩星期，遭四方八面湧來的新鮮事物搞到陀陀擰，聽一樣信一樣，聽兩件信一雙，簡直像個虔誠的再生教徒，跪在那裏張大嘴巴恭恭敬敬領聖體。其中最可恥的，是看見上海幫宣揚俊男陸公子小登科，大鑼大鼓圖文並茂，傻更更的我不但準備含淚修書向他道賀，還打算抄襲張愛玲，到百貨公司買一瓶香奈兒五號送給新嫂嫂。多口問一問，知情者笑到前仆後繼，要是真的着埋飲衫飛到蘇州河畔鬧新房，恐怕散播謠言的原罪犯會笑到氣絕身亡。
學乖了之後，有些可疑的新聞仍然照轉不誤，譬如數天前盛傳溫州高鐵慘劇遭禁制，舉國報館漏夜更換版面，有人貼了一份某報的天窗頭版，盛讚編輯有吉士。看看不似是真事，然而消息準不準確，並不是重點，只要引起關注和討論，就已經功德圓滿，於是馬上傳開去。況且，這麼高度敏感的帖子，快則十零分鐘，慢則三五小時，總會被手執雞毛的小秘書河蟹，玩玩捉迷藏有益身心。剛看到的一條，有人擺宋美齡上檯，指她當年聽聞共產黨獲得讚揚，淡淡回應一句：「我承認，也許你們說的都是真的，但是，那只不過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嚐到真正權力的滋味。」各路英雄的回應，當然包括「真的假的」，有趣的是，乍看明明是條問題，卻沒有問號尾隨──可想而知，不是為了追求答案，表達的是忐忑的芳心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