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明報一位自稱「接通特區政治天地線」的專欄作者為文說:「在傳統左派人士眼中,李怡是反共文人,這樣背景的政治人物,竟會公然為左派政治領袖『抬轎』,到底是何用意?」講的是我週六的蘋論〈曾鈺成是下屆特首的最適合人選?〉
我不是政治人物。政治人物是指從政或想要與政治勢力拉關係的人。我也沒有政治「背景」。我這幾十年都只是論政而不從政。反共只限於言論。我講誰適合當下屆特首,也只是就公開的資料作分析吧了。講我要向什麼人「抬轎」,大概是這位作者的以己之心。他使我想起明報某高層在政改一役安排梁愛詩與民主黨人士的飯局。媒體人去做政治媒人,不是畢生追求輿論獨立的媒體人會做的。
但中國政治確實從來不乏文人中的政客或政客中的文人。內地作家岳南在《南渡北歸》一書中,就記有一段講曹聚仁向胡適統戰的事。書中說:曹聚仁於1950年別妻離雛獨自移居香港。到港第四天便在報上發表文章,高歌「我從光明中來」。他多次秘密去北京,據聞又去了台灣當說客。胡適1957年3月16日記載:「收到妄人曹聚仁的信一封。」此信大意是游說胡適「最好能回北京去看看……」。胡適知道這個「妄人」耍的是代中共對他統戰的布袋戲。對此,胡心中生出一不小心生吞了一隻蒼蠅的感覺,但冷靜一想也釋然了。凡蒼蠅之類的弱小動物,為了生存,拉個大旗作虎皮,甚或與樹上巨蟒、水中巨鱷套套近乎,亦屬文人政客的慣用伎倆。
我的文章「有何用意」?用意都寫在文內了。莫非臨老還想撈個我畢生鄙視的政治虛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