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佩服樂於飛來飛去公幹，從頻撲於城市之間找到成就感的人。
友人過去一直以空中飛人為榮，一周飛一趟，光是聽他的行程，已經累從中來。但他卻說得很起勁，用非常雀耀的口氣說：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廣州了。
最近他得了病，本來是要休養一下，打電話給他，卻說身在國內小城辦小事。薄責之，卻得來令人佩服的答案。他說：我這是寓休養於外遊中。
那小城，他好歹也去過十幾趟了，要看的風景名勝早該看膩了，要考察的地方之情早就看通透了，還有甚麼好遊的？而且，畢竟是商務之旅，沒有時間重溫想溫習的地方之餘，接觸來接觸去還不是那些人那種事，竟然能視之為遊玩，還以此為休養。
對，他只是說外遊，並沒加上個玩字，而是以外遊為玩意。
這令我想起小時候視坐飛機為頭等大喜事的歲月，未出發先興奮的口號，該用在那個年代才對。那時候，飛機餐特別好吃，比大排筵席的美食還要吸引難忘，貼在行李上的紙牌，很久都捨不得撕掉。一切與機場飛機有關的東西，都帶來類近虛榮的喜悅，連過關安檢的過程都是樂趣，去哪裏幹甚麼，到頭來好像不太重要。
可是，這都甚麼時候甚麼時代了？我友還樂此不疲，還能從「我又有飛機坐了」找到身分的象徵？抑或他其實是以「我又要坐飛機了」為寄託，證明他的忙不是小忙，是要奔波於不同航線的忙。
我總是暗自猜度，樂於商務飛翔的人，是另一種沒有腳的小鳥，在原居地不寂寞，好像對很多地方好奇，其實是沒有一個地方讓他過得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