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矣乎不見的小朋友盧文韻從遠方捎來了手信,那是當地特產的貢糖、高粱酒,才知道原來她的故鄉在金門,這回返鄉還領了一個榮譽市民的大獎。談笑間,與她說起她還沒有出世時,我已生平首次踏上這塊土地;這個當年對岸的炮火日日瞄準的島嶼,彼時連所乘坐的小飛機還得偽裝成破落的載貨機來避敵方耳目;而我記憶中的金門,與她現在所形容的金門有天壤之別。
她說到如今從香港直飛廈門,再乘渡輪二、三十分鐘已能跨上金門的土地。兩岸通航通商之後,一水之隔的金門首當其衝也首得其利,貢糖與高粱也成為最受歡迎的手信,文韻那位曾在金門當教師的母親與我同姓,母女情意結之故,對我是又愛又恨,這次卻十分有我心,千里又送糖又酒,又甜又辣薰人欲醉。
思緒飄回將近五十年前所見的金門,島上駐軍多,居民少,後來才知並非少,而是都住到了地道裏以避炮火,居民大多以打魚耕種為生,樸素而安分,樂天知命且十分好客。對於隔岸的隔日炮火,打打停停也習以為常了,地底下乾坤大,彷彿一切設施都在地洞裏,還記得走出地道時那一片猛烈的陽光,幾乎叫人睜不開眼睛。
那次的初生之犢初次外訪,也是生平第一次搭乘飛機,還見到正在島上服兵役曬得黝黑的二哥,而當年所見到的軍中詩人如商禽、楚戈、李錫奇等人後來都成為名詩人大畫家,金門島亦可謂地靈人傑,前事驚夢醒,匆匆五十季,有生之年是否還能重遊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