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五日 - 邁克

五月三十五日 - 邁克

實物沒有見過,只在微博看到圖片,早兩天瘋傳了大半天,不出所料慘遭黑手河蟹,幸好我快手快腳保存在檔案裏,兜截了歷史的見證。然而就算沒有存下來,也肯定不會忘記:一隻圓形襟章,白底黑線條,簡簡單單畫了倒轉的瓶子和沒有生命的鹿,下面寫着「五月三十五日」幾個字。五月是大月,三十一號往下數到三十五,不正是六月的第四天嗎?哦,「瓶反」「鹿死」,不便宣諸於口的句子,透過圖畫再一次提醒大家的良知。
二十二年了,清晰一如昨日,當時在歐洲公幹的我沒有機會上街發聲,鬱悶的緣故,特別耿耿於懷。那架坦克車,那雙張開的螳臂,那座女神像,那些斑斑血跡,那爿若無其事照常淋雨曬太陽的廣場,一幕一幕仍然歷歷在目。每年這時候,都默默思念素未謀面的犧牲者,不需要隨大隊到維園點燃一支白蠟燭,以我自己的方式記掛無名無姓的他們。突然中斷的生命,往後各式各樣的可能永遠被削奪,無線電沒有唱完的歌,音符遺失在大氣層。唱下去或者不外是平凡的一生,勞勞碌碌營營役役,築了一個巢,下過兩隻蛋,也就塵歸塵土歸土;然而,憑什麼連這樣謙卑的存在,也找不到寄居的夾縫?提都不准提,巴不得日曆沒有這一天,由三號跳到五號,抽空了問心有愧的二十四小時。向前殖民地的地產商借鑑吧,真要執行,困難不會很大,蓋高樓不是可以隨意飛越十層八層的麼,英明的領導人早就應該下令曆書蒸發掉眼寃的日期,科幻就科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麼多,縮減一天有什麼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