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喬治亞州的妹妹來電說近況;她與丈夫退休之後,原以為不必朝九晚五了,日子會過得輕鬆寫意了,誰知人算不如天算,那另一半竟日漸腦退化;一開始是躁狂不安,無理取鬧,顛三倒四,糊裏糊塗,接着連日常生活中穿衣吃飯都不能自理,更危險的是一不留神,他已車開出去,漫無目的馳騁,還忘了回家的道路,要勞動到警察。也仍在四處求醫診治,退化卻在加劇,問題也在增加,妹妹曾是位護士,遇到這樣的折磨,精疲力盡之餘,會打電話來訴訴苦,尋找一點支持。
想起那一年她一家初訪香港,那位在海濱餐廳高談闊論的妹夫,還能眼看四面耳聽八方指揮着兩個小孩,那麼醒目的一個人,如今一方窗、一扇門在他身後關閉了,那樣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他人也無從真正了解,有誰能好彩到度過這樣的難關,日後回憶起生命中曾有這樣一個盲點?看來好轉的希望是微乎其微了,眼看着一個人的思想活力一吋吋慢慢停擺,卻束手無策,的確讓妹妹欲哭無淚。
只能安慰她要記得他的好,患病前的他是好爸爸也是好丈夫;現在且把他當一個baby來照顧就是了,但幸運的是他仍然有你……電話那一頭的妹妹笑着說:「你這個人很會安慰人,聽你這一說,好像問題變小了。」總是當局者迷,好的,不好的交錯在生命中,讓人生總有遺憾,總有一些無奈叫人無言以對,然而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渺小如我們除了不斷開解自己往好處去想又能怎樣呢?實情是難為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