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在巴黎城市劇場看加拿大達人DaveSt-Pierre的《來一點溫柔吧，他媽的！》，空前絕後的裸露連見過世面的老雀也幾乎招架不住，事關十三個舞男不但在台上赤條條，更一窩蜂擁到觀眾席爬來爬去，坐大髀有之，倒轉身擘腿展覽菊花有之，天賦特別稟異的一位，還手執巨鞭搖搖搖，現場沒有人即時不適暈倒或抓狂尖叫，可算小小的奇蹟。去到這麼盡，真是開眼界，打破禁忌果然需要置諸死地而後生，接着誰也不再在乎舞者究竟有沒有穿衣服，大家好像回復到阿當夏娃尚未失去童真的時刻。脫衣如果限於感官刺激，最多只能是娛樂，聖彼爾先生犀利的是同時挑戰品味和感情，教我馬上想起「後翩娜包殊」這幾個字，人與人之間的格鬥不但剝下外衣還剝掉內褲，展露的是原始的獸性，點題的溫柔夾雜在殘暴裏。這是我自零二年SidiLarbiCherkaoui的《之前》以來，看過的最精彩舞蹈劇場作品，謝幕時觀眾的澎湃反應，和《巴勒慕巴勒慕》首演之夜不相伯仲。
之所以異常感動，與下半場播的那首《我找到一個原因》不無關係。貓勢力的翻唱版，刪除了她不耐煩的枝枝葉葉，只剩下反反覆覆的「你還是來來來到我跟前，跑跑跑到我跟前」，不費吹灰之力概括了整個晚上的存在理由。忽然記起原唱者是和妮高淵源深厚的「地下天鵝絨」─啊，怪不得乍聽貓勢力有「這妹妹我好像曾見過的」之感，她可不是新生代的妮高嗎？雖然不帶德國口音而且沒有走調，嗓子也較嫵媚，氣味卻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