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朋友歐遊,網上貼的圖片以「倫敦街道」為題,我一見衝口而出:「那麼你怎能告訴我你寂寞,而且說太陽不為你而亮。讓我牽着你的手,帶你走過……」他的粉絲依嘩鬼震,當正偶像遭公然調戲,打翻醋埕大興問罪之師,這才省起這些嬌嫩的80後生得晚,根本沒有聽過MaryHopkin六十年代的同名歌曲,不知道老餅在抄歌詞。說起來,我還曾經偷了這名字寫文章哩,牛津第一本結集打頭陣─當時曉得葫蘆裏賣什麼藥的讀者就沒有多少個,隔了漫漫十二年,可想更加陌生。對普及文化我們一向態度大方,即用即棄絕不留隔夜餸菜,不比步伐緩慢的法國,阿婆那輩的流行曲年輕人還能朗朗上口,皮雅芙甘斯堡如數家珍。自家的姚莉姚蘇蓉都沒印象,何況大不列顛的小歌女?
挑起條筋,一不做二不休跑到唱片店巡察。說出來慚愧,以往每星期總會在唱片堆中打一兩次轉,就像《帝女花》那個勢利的秦道姑話齋,「唔怕善財難捨,只怕菩薩唔靈」,多多少少都有些收穫;這幾年越來越懶,一個月都不去一回,並且淪為搞搞震冇幫襯的黑份子,除了特殊情況,寧願上iTunes買電子版,或者去音樂黃大仙余先生家中哀求他下載。住處附近那間GibertJoseph,舊陣時門庭若市,三點後鐘放學放工時段各種年齡的文藝青年濟濟一堂,現在踏進去有種夕陽殘照的感覺─不能不引《帝女花》師太責備落難公主這句:「所謂亂世庵堂,幾難得有位施主到嚟簽助吓,若果再冇人嚟,我哋去邊處搵燈油火蠟敬奉神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