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很多話想說」 - 蔣芸

「沒有很多話想說」 - 蔣芸

一位寫作人接受訪問之前,先申明:「寫作並不是我的生活,對於它,我沒有很多話想說。」有點突兀,不知何解。我試着把自己代入來想這樣的申明──在過去的經驗中,我所作所為沒什麼,更談不上有什麼成就,但始終個人真實確切的歷史,與寫、與編、與退休之後嘗試另一種行業這種種是分不開的,無法撇清,若是把這些曾做過的事,曾經歷過的一切都抹去,不知道還能怎樣介紹自己?有誰會只為了一個沒有任何代表的名字,去做這類訪問呢?這一位因寫作而被雜誌列為受訪對象,竟說寫作與她生活無關,沒有很多話要說。是謙虛呢?是厭倦呢?還是言不由衷的表現?或是把以前種種變成了過去式?令我想不通,若她真這樣想,何不一口拒絕了事。幾時見到財經雜誌跑去訪問一位作家,而文學雜誌跑去訪問一個商業大亨呢。
也許可以解釋為她當初的激情已失去了,對之像對一個再也不想提起的舊人,那個人與她的生活再也沒有任何聯繫,如果是這樣,不想談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實情又非如此,申明之後是長篇大論她如何從現在網上交朋友的經驗中搜集以後寫作的材料,而且,她也同意外界所給她的定位與認同有助於作品的流傳,也有助她成名,讀者多了,也會讓她歡喜等等,說來說去太矛盾,怎也無法自圓其說。
以前種種,現在種種,將來種種其實全部屬於她的生活,生活中亦早已溶入了,而編者不察,而訪問者不察,將上述的申明當做是一種性格的表現,且低調而不在乎到有別其他的寫作人,結果反而欲蓋彌彰,還突顯出這一位作者一開始就不是真誠面對這次受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