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猶在耳,開幕電影《情迷午夜巴黎》之後,連續三齣競賽影片,即使不是悲慘電影,也屬悲觀電影。三位導演都是女性,年齡都是三十多四十歲;嚴格來說,不屬高齡人士。何以這樣悲觀?
澳洲女導演茱莉亞李(JuliaLeigh)的處女作《睡美人》,由曾是金棕櫚得主的珍甘比茵監製,將會同時競逐金攝影機最佳新導演獎。如果導演是男性,我會說他刻意販賣女性胴體。現在導演是女性,我無話可說。一個大學女生,為了幫補家計,餐廳女工、辦公室助理,甚麼都做,最後做了上流社會高級嫖客的陪睡女郎。因為吃了迷藥或安眠藥,是誰上床狎弄,女的懵然不知,令那些老醜嫖客大感安心。扯皮條的貴婦一再強調,唯一條件,不准器官插入。當然,這其實跟少女援交,少女賣淫,毫無分別,反正是人類最古老的行業。在技術層面,電影拍得很不錯。小妮子的演出,堪稱精釆。純潔的樣貌,潔白的女體。但我不得不質疑,導演有幾多誠意。不外是故作高級的商業片,僅此而已。
英國女導演蓮妮藍茜(LynneRamsay)的第三作,《奇雲,我們要詳談》,就更令人不安、沮喪、絕望。有冷艷影后之稱的泰達史雲頓,今次演的是一位鑄成大錯的母親,又或許不純然是她的錯,是社會的錯,是學校的錯。或許她的長相先天缺乏母愛的慈祥,兒子一出世就好像跟她有仇。莫非前世寃孽?處理手法上,導演不斷強調噪音,鑽地、吸塵、鏟草、孩子哭聲,不一而足。令人不安的元素,再三出現。劇情以倒敍方式交代,大部份是母親的主觀,大量的意識流和時空交錯。攝影和音響無懈可擊,泰達史雲頓的演出依然精湛。但母子之間的關係,真的可以這樣不堪嗎?事情發展至這種田地,做父親的好像置身事外。養不教,父之過。這樣累人累物的家庭悲劇,究竟是誰之過?總之,導演要你心裏發毛。
撰文:黃國兆
(資深影評人、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