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留意基斯基斯多弗生的動向,基本上已經忘了他的存在,所以《雙跑道柏油路》裏《我和波比麥姬》唱了沒有兩句就認出來,自己也嚇一跳。是因為那把嗓子粗糙得來蘊藏溫柔吧?同一類型的鄉謠歌手,尊尼卡殊比他爽朗,中氣飽滿一瀉如注,有如遼遠平原上飛奔的駿馬,然而到頭來教人殷殷回味的,卻是與壯闊無關的風吹草低見牛羊。當然眾多沉到無底洞的男低音中,最愛的向來是賴納柯翰,不過他的詞寫得那麼好,就算天生一把雞仔聲,自彈自唱恐怕一樣令人如癡如醉——《俏西旅館》的名句「你整頓自己,你說『算了吧,我們貌寢但是我們有音樂』」,假如抱歉的不是長相而是聲音,那個驕傲的擁抱一樣生效。
MonteHellman沉寂多年,新作《RoadtoNowhere》有收拾舊山河之勢,一開場也用了基斯多弗生的歌墊底,我直覺是一種迷信,希望沾上《雙跑道柏油路》的運氣,縱使不可能攻入門禁森嚴的主流,也在cult界名留千古。《幫我度過黑夜》當年堪稱寂寞芳心俱樂部主題曲,赤裸裸唱出所有無主孤魂的心聲,印象不可磨滅,因為歌詞針針到肉:「過來躺在我身邊,直至清晨亮光線,我拿的只是你的時間,幫我度過黑夜吧……我不管什麼對與錯,我不準備企圖瞭解,讓魔鬼佔領明天吧,主啊今晚我需要一個朋友……昨日已死已逝,明天無影無蹤,獨善其身太悽涼,幫我度過黑夜吧……」哦,我們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後愛滋世代的男男女女,也從一張床到另一張床,將自己鍍成火鳳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