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號《視與聲》以雲溫德斯作封面,標題「雲溫德斯第三次重來」——套用指基督復活的secondcoming,這「三」顯然說的是3D,雖然一看就知葫蘆賣什麼藥,但鹹魚再度翻生的隱喻既欠精準也事與願違。溫先生的事業這十幾年來陷於無可救藥的低潮,早已國際共識,除了九八年的古巴長者樂隊紀錄片《好景社交俱樂部》迴光突然返照,劇情片拍一部死一部。單看那些什麼《百萬元酒店》和《里斯本物語》,暮氣沉沉之餘連故事也講得語焉不詳,很難想像七八十年代他曾經彈無虛發,作品又密又好,《公路雙王》、《美國朋友》、《東西的狀態》、《德州巴黎》和《柏林蒼穹下》,幾乎每次出擊都令影迷暈浪。現在這部《翩娜》,的確是他近年最標青的影片,可是成就完全是技術層面上的,就像書法家寫得一手好字,你只能欣賞他的龍飛鳳舞,斷斷沒有讀了一本小說或者一篇散文的感動和喜悅。
尤甚者,這技術的存在意義非常值得商榷。在雜誌的訪問裏,我們得悉翩娜包殊二十年前就自動獻身,鍥而不捨要和他合作,然而他一直找不到恰當的途徑將她的舞蹈搬上銀幕。「突破終於不是來自我的概念,而是最出乎意料的技術。當我看了第一部真人數碼立體電影《U23D》,我醒悟那就是答案!」舞蹈這種活在當下的表演形式,怎樣以映像捕捉向來考起導演,乍聽3D真是複製肢體動作的最佳媒介,似乎可以解決頭痛的空間問題。《翩娜》畫面的玲瓏也實在教人眼前一亮,但是,咦,怎麼舞者一個二個似足機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