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本佳人 - 邁克

兄本佳人 - 邁克

在畫廊看剛剛開幕的雲溫達斯攝影展,正陶醉在他糜爛的顏色裏,背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妙齡女子領着兩個男人指天篤地,嗓門大得像在自己客廳和老公閒話家常。咦,不是駐守在大堂的服務員嗎,五分鐘前我還和她聊過幾句,怎麼一轉頭作出如此有失儀態的舉止?細心一聽,原來一五一十報告牆上每幅作品的價格,我這才恍然大悟,附庸風雅的慕名客心無旁騖作壁上觀,人家開的可不是善堂,要做生意的,見到目標顧客自然落力促銷。或者不能以「一腔熱情遭潑冷水」這麼戲劇性的話語形容,但我們老派人,面對明碼實價的事實,一時之間總是接受不來,就像巧遇一表堂堂的靚仔,又有口才又有身材,意亂情迷之際發現對方短聚收八百過夜收二千,縱使樂於慷慨解囊,也不會不興起「兄本佳人奈何做鴨」之嘆。你明白吧?
前一天逛蘇富比,這種唐突的感覺更濃,掛的明明是化了灰也認得的莫奈和雷諾亞,看着完全沒有奧賽美術館欣賞印象派名畫的氣氛。當然畢加索無上限與金錢掛帥,自從《向日葵》破了紀錄已經習以為常,可是不起眼的角落浮起FridaKahlo盈掌的自畫像,底下標籤寫明估價五十萬美元,便教人登時大受刺激,恨不得質問算盤打得噼嚦啪嘞響的媽媽生,周身病痛的墨西哥烈女幾時淪落風塵,變成富春樓的搖錢樹?久違了的加州畫家WayneThiebaud居然也名列花冊,我站在他的《糖果》前良久良久,就是搞不清楚,底價四十萬的商品,和遺留在三藩市的甜絲絲有什麼直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