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級鬥爭不做愛 - 李純恩

階級鬥爭不做愛 - 李純恩

最低工資,突然之間就把人們分成兩個陣營,一個是老闆陣營,一個是打工陣營。
當今社會,人也基本上分成這兩種。本來不是打工的,就是做老闆的,很自然的社會生態,但如今一分了陣營──陣營是打仗用的
──於是就有「階級鬥爭」。
在中國大陸都忘記「階級鬥爭」的今天,香港卻遵循起毛主席的教導:階級鬥爭要年年講,月月講,日日講。好!
其實除了上述兩種人之外,還有第三種人,那就是像我一樣的「自僱人士」。
「自僱人士」既是老闆,又是打工仔。任何提供經濟來源的人,都是「自僱」者的老闆,但哪天不樂意了,又可以不理他人,自己做一回老闆。
本來這也是相安無事的,但自從香港社會分出兩大陣營之後,我的身體也分裂開來,一邊叫作「老闆」,一邊叫作「打工仔」,那道裂縫中間,夾了一樣東西,叫「最低工資」。
我的一半身體在爭取「最低工資」,順便還爭取飯鐘和假期的福利。另一半身體卻強烈抗拒。一副身軀便內鬥內耗起來。本來很好的精神和體力,因此疲憊。生產力大大降低,怨氣頓生,心煩意亂,五內俱滾。有天晚上想做愛,但又很不得勁,因為一半身體要最低工資才肯開工,另一半身體卻不願給,結果連愛也做不成了。這也是對的,因為階級鬥爭什麼都有,就是無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