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下午見電視上訪問「陰間皇帝」丁羽叔。配音領班五十多年資了,一直掌管鬼門關,電影配音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極度興盛,一年百多二百部片,他一個月可配十幾部,套口型、對嘴、自度對白、注意感情、情緒高低。有些導演還有「神來之筆」(如徐克),拍完戲後把該角色對白改掉,由忠變奸或由奸變忠,全盤扭轉。
配音間暗無天日,又因菲林需低溫冷藏,加上此處氣氛詭異,彷彿有無數「外物」靜中冷視,稱之「陰間」十分貼切。
不過他的訪問有個環節令我們失笑:─曾志偉當年紅,小人物角色大為受落。其時明星如成龍鍾楚紅鄭裕玲梅艷芳劉德華梁朝偉……都是配音的(除了周潤發和周星馳),那為曾志偉配的嗓音沙啞、高低差八度,鬼馬之至。後來有志偉的戲出街,觀眾不滿,認為配音員失色,還大罵丁要求降低了,找個二打六充數─事實那配音員移民加拿大,志偉的戲得他親自配。
真相最不好看,真話最不好聽,真人上陣還跌watt,這就是弔詭之處。當大家聽順耳,接受這水準,也不抗議了。世間某些「順民」總在真假之間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