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論:中共扭扭捏捏撐老朋友卡達菲 - 李怡

蘋論:中共扭扭捏捏撐老朋友卡達菲 - 李怡

對利比亞狂人卡達菲,中共可以說是又愛又恨,但應該是以愛為主,恨只是恨鐵不成鋼,恨他控制不住局勢,讓反對勢力坐大。
中共一直堅持六四天安門的鎮壓是有必要的,它帶來了中國的穩定和經濟增長。這種強權統治的國富價值觀,儘管有人硬湊出「中國模式」的理論,而中國除了金錢之外,亦想以中國發展模式影響世界,可惜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政治人物接受。現在,卡達菲在一次電視演講中,為他鎮壓民眾的政策辯護說,「中國統一完整,比在天安門示威的人重要」。意思是政權比人命重要。中國模式終於得到另一國的領導者認同了,中國應該高興和廣泛報道才是,可是中共對卡達菲的捧場既無反應也不報道,就像幾年前對曾蔭權說六四帶來中國經濟發展一樣。因為提起六四都讓中共尷尬。
卡達菲是中共許多年來的老朋友。利比亞石油富國的政策,近年的親西方路線,以及維持專權統治,不容人民有自由的反對聲音,都同中國的體制與路線接近。中國有過毛澤東的小紅書風行一時,卡達菲也有一本小綠書。這本書筆者沒有讀過,但在1979年意大利女記者法拉奇(OrianaFallaci,1929-2006),對卡達菲的訪問中,曾提到綠書的內容和結論:民主是一種獨裁系統,國會是騙局,選舉是笑柄,「新時代是沒有民主、共和這些老東西的」,每年開會一次的人民大會不作任何決定,只討論問題給人民委員會作參考。這些看法應該與吳邦國最近提出的「六不搞」接近,可引為同調。2007年武漢大學曾與利比亞的綠書研究中心合辦過「卡達菲學術研究」,武大教授似乎認同卡達菲的價值觀。
中國與利比亞近年有廣泛的經濟合作。利比亞的石油,為中國經濟發展提供了能源,中國公司招聘大量工人去利比亞開採石油,修建公路鐵路。3月23日,中國商務部長姚堅透露,中國在利比亞承包的大型專案一共50個,涉及合同金額188億美元。這次利比亞動亂,中國政府撤僑3.6萬人,大部分是在那裏的中國工人,國家在勞務輸出中也得益不少。
這次由中東波引起的利比亞反對派與卡達菲政權的武裝衝突,卡達菲以政權比示威的人命重要,向示威者大開殺戒。暴行在全世界暴露,使中國這個卡達菲的朋友很為難。在普世人權價值的主導下,中國破天荒地在安理會沒有就外國軍事介入他國內部事務中使用否決權,讓西方可以名正言順地對利比亞採軍事行動。但另一方面,中國官方和官媒對聯軍的行動又大肆嘲諷。有國際輿論認為,中國政府沒有否決安理會決議案,是想提升中國作為世界大國的地位,但又擔心多國干涉其他國家的人權終有一天鬧到中國自己頭上。中共領導人陷兩難處境。

官方和官媒對利比亞局勢的評述扭扭捏捏。外交部發言人姜瑜表示,對聯軍行動有可能加劇人道主義災難,中方「深表關切」。《人民日報》把針對利比亞的軍事行動斥為美國及其歐洲盟國又一次欠考慮的戰爭選擇。中國傳媒對利比亞局勢的報道,立場貌似公正而實則偏向卡達菲。26日,中央電視台為撐狂人,竟將利比亞民眾歡迎聯軍,舉出標語「ViveleFrance」(法國萬歲)的畫面,解說成民眾集會支持卡達菲。內地網民近日總結出一條「央視定律」,叫做「挺誰誰倒」,那是指央視力挺米洛舍維奇、薩達姆等獨裁者,這些人都倒了。央視反映的當然是中共的官方立場。也就是說,中共在國際上是「挺誰誰倒」了。
現時卡達菲還沒有倒。而中國把注碼押在他身上,希望老朋友度過難關,中國可重享石油和其他投資利益。
有句話說,看一個人的品格,可以看他交的是什麼朋友。看一個國家也如此吧。中共的老朋友有柬埔寨的波爾布特,北韓金正日,津巴布韋的穆加比,還有這個卡達菲,都是瘋子或怪物。當然,美國也基於國家利益,曾與卡達菲維持友好,但美國國內的批評聲音從來未停過。但在中國,這些友好國家的人權災難,媒體極少報道也從不批評,社會亦不關心。也許中國人的苦難已夠多,容不下對利比亞、達爾富爾這些地區的關心了。但這種對他人苦難的麻木,也會慢慢導致對自己痛苦的麻木。孫中山要喚醒民眾,魯迅要喚醒在鐵屋中沉睡的人,中國民眾須對自己的痛苦和無權狀態不再麻木,中國才有希望。
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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