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窮富翁大作戰是個遊戲,搞手與參加者別介意,那的確是個遊戲,玩得再認真,也很難假裝自己將會一直在掃樓梯,無止境地過這種生涯。只要心知肚明,這吃苦的旅程,是自選的,是有期限的,再苦也只不過像個階級七日遊,很難擺脫歷一下險的心態。
就像坐一回鬼屋列車,明知鬼是假的,就算弄假成真,列車也有駛出隧道重見光明的一刻,心中有數,嚐過驚嚇的效果,卻不見得會更怕鬼或不怕鬼,更別說會治鬼了。就像被逼去吃苦瓜,有人開示你,人生五味,總得要嚐嚐,才會成長,那叫試菜;有人告訴你,往後就只得這味菜了,那才叫吃苦。同一口苦瓜,即使只是第一口,滋味可差得太遠。就像楊過失去了小龍女,如果沒有看到十六年後再敘的字跡,而是無了期的等,或者相逢在明天,或者永遠不,這種等法,一天可以像一生。同樣在煎熬,有期與無期,等待的滋味,不只有量的差異,還有質的分別。
知道與感到有些許距離,感受與承受卻是兩段天涯。現在有一道橋,能夠提供跨生涯體驗,從旁觀他人的痛苦,變成吃吃他人之苦,從此惜福感恩知足憐貧行善也好,最後釋放了自己也好,解放了別人也好,不失為有益身心的遊戲。
不夠好的是,住在頂層特色單位的人,本來也可以宏觀俯視貧民區的形狀,跑下去摸一下這大象一角,就當作已經感同身受,究竟是為了被窮感動,還是為此能摸索到解決貧窮的法子?假如一個知麪包價卻只吃蛋糕的經濟學者,參加過窮富翁大作戰之後,撇開李卓人,直接跟清潔工討論最低工資問題,辯論會不會逃過鬥爭階級鬥爭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