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所進退 - 高慧然

知所進退 - 高慧然

《TheKing’sSpeech》中兩個男角,我更愛謝菲路殊飾演的語言治療師利萊。影片最後,佐治六世在前者的幫助下,成功發表了聖誕演說,國王跟治療師握手,真誠道謝:「謝謝你,我的朋友。」治療師回答,「謝謝你,陛下。」
在此之前,在整個治療過程中,利萊堅持叫國王的名字:伯特,也一直提醒國王叫他名字。這個沒有宮廷授銜,沒有接受過訓練,沒有專業資格的「土法治療師」,這個來自澳洲的平民,努力展現着他作為一個醫者的尊嚴,以及作為一個人格平等的人的自尊。作為一個治療師,他一直把國王視作其中一位被治療者,力圖打破君與臣、國王與外來平民的關係,從而建立正常的治療者與被治療者的關係。所以,利萊是不卑不亢的,某些時候甚至顯得霸道嚴厲。
但是,當國王成功發表演說,放下身份的包袱,主動稱呼他為平等的朋友時,利萊反而以「陛下」稱呼佐治六世,提醒他君臣之間的距離。事實上,這同時也是提醒自己,不要挾着功勞逾越君臣之距。即使他能幫助口吃的國王在人前流利地演講,即使他們是可以說心事的朋友,即使在國王最無助最無信心的時候,他們曾經彼此靠近唇齒相依,他們仍然是地位和身份懸殊的兩個人。我喜歡利萊!喜歡這個知所進退的人,在他幽默隨意、狀似漫不經心的外表下,掩藏着多麼嚴謹慎微的自我。成功,在分寸之間,做事如是,做人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