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十年前在嶺南見到的夏志清、劉紹銘、王德威,這三位教授算是三代人了吧。夏公紅粉緋緋,神采飛揚,原來那年已八十歲了,今日,在蘋果星期天專題的照片中見到他老人家紅色領帶,格子西服,白髮紅顏,笑容可掬,還有愛徒王德威,愛妻王洞,愛女Joyce,身後更是一大排書籍為伴,人生至此,不啻南面而王。
與夏公僅有幾面之緣,也曾蒙他一眼就猜出我的籍貫,說是江浙面孔。後來才知與他初次見面的女子,不少人都有相同四個字的評語,甚至其中有並非江浙人士,夏公趣事相信以他名氣之大,江湖地位之高,夏派學者弟子、故交都會津津樂道,我則只知他的魅力曾令訪問過他的一位台灣女記者追到紐約去,這位女記者有花名二毛半,只因她太崇拜三毛,是以說話神態,衣着打扮髮型都模仿偶像三毛,也許夏公無心放出的電力驚人,電着了二毛半吧,她連報館工作也放下了,更不理會夏公早已有王洞侍候一旁,而且夫妻感情好得很……被安置在夏府的二毛半對王洞造成多大困擾不知,只知她眼看着夏公日日跑步,狂吞維他命確保青春健康,也照辦煮碗,亦步亦趨夫跑妻隨……後事如何,不甚了了。但今日照片所見,兩老的幸福神采光輝的確令人羨慕讚歎。
當年敍述這件趣事的才子高上秦已做了古人,但這位說故事的好手,描述這件文壇逸事時,不徐不疾娓娓道來,令人如見其景。聞者莫不笑成一團,只有說故事的人臉上一副無辜之狀,似是不明白何以能造成這樣的效果,令得這笑話更有趣味了。
俱往矣,只有生存才是真理,夏公九十矣,還能有這樣的局面,相信是每當艷福之來,學者才子不安於室,兩夫婦一跑一追,互吞維他命藥丸有以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