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人生最後的一口氣留給香港,這個為她臨終圓夢的地方。在生命倒數一個月,喻銀燕來到陌生的香港,只為完成三個微不足道的心願──去黃大仙、迪士尼和見郭可盈。在外人眼中,她的行為任性,心願更可笑,卻讓她無憾地離開,還留給香港人那份令人動容的堅強。
看迪士尼巡遊興奮
車票早已預訂,記者仍趕不及下周六(22日)到湖南岳陽探望燕子,她已經提早離開。「燕子剛剛走了。」昨早9時04分,燕子丈夫方志宇的姊姊給記者留下這話別短訊,記者第三次心裏往下沉。第一次是去年平安夜凌晨4時21分,燕子腹脹劇痛,記者貪睡未能接聽其丈夫來電。第二次是日前,他姊姊發短訊說:「從香港回來後,燕子的病就開始嚴重,肚子痛得很厲害」。
那一刻記者回想,燕子確實用盡最後力量來港圓夢。在短短三天,她說話不多,喊得最多是「沒事,還可以」,通常在嘔吐之後。記者很難想像,她沒進食多個月,能嘔出甚麼來,她靦腆說:「那是胃液」。她也愛笑,尤其在腹痛難耐後,總是笑着說:「我能挺下去。」
燕子來港有兩次最開心的時刻。在迪士尼觀看巡遊隊伍,她高興得哇哇大叫,難得地手舞足動,記者在背後喊她也沒聽見,坐在輪椅的她更想躍起走入隊伍中。另一次是在醫院抽掉腹水後,她拉起上衣給記者看她凹陷了的腹部,記者反而不好意思,「沒問題,你看,已經不疼了」。原來沒有痛楚,就是快樂。
燕子臨終前,她丈夫多次託記者向香港人道謝,讓妻子度過一個無憾的人生。香港最珍貴是言論自由,報道首次刊登,有本港網民叫她「唔好死喺香港」;翌日她入院,有人說她是「蝗蟲」,提防她會「走數」;甚至她寫明信片寄給岳陽的眼科醫院,也被說是賣廣告。當然,也有無數的祝福話說。
「老天別再折磨我」
燕子丈夫說過,在湖南老家看過妻子的日記,其中一頁寫上:「老天請你別再折磨我,哪怕你只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就足夠了。」燕子的心願沒有落空,她把賺回來的時間留給香港,她沒有走數,沒有客死異鄉,只想來香港走一趟,走一趟只想圓夢。
記者 王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