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醜小鴨幻化火鳳凰。司徒華年幼時性格內向、自卑,飽歷戰亂、貧窮、喪母苦難中默默成長。大時代裏,碰上罷課、前途談判、六四動盪,他腰板挺直,堅持下去,化身成民主鬥士,戰至夕陽。華叔心繫民運、社運,換來一生孤獨、背負一輩子的沉重。
「成功不必在我,功成其中有我。」
——華叔常掛在口邊的一句說話
華叔酷愛魯迅,曾自喻有小說《孤獨者》主角魏連殳影子。現實世界的「孤獨者」,生於1931年的香港,廣東開平人,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三。出生時正值日本侵華,父親給他取名衞華,以子之名保衞中華。
生於憂患,童年沒半點色彩。父親問孩子志願,哥哥要當科學家,弟弟立志做將軍,只有司徒華啞口無言。
童年歡樂少 看問題悲觀
升讀小四,父親失業,四位在學子女要有兩人停學,他被選中,幸得親戚接濟,才不至輟學。從此,司徒華更加自卑。
司徒華在回憶童年時曾說過:「我是個極端內向的人,有多少悲劇性格」,「可能是童年歡樂少,見得太多不公平事,看問題,總有多少悲觀的想法」。
在10歲時,生母去世,父親翌年續弦。司徒華曾直言與後母互不瞅睬。魯迅的文章,撫平他喪母傷痛:「若生而失母,卻非完全的不幸,他或許倒成為更加勇猛,更無掛礙的男兒」。了無牽掛,卻有家庭負擔。中學畢業之後,司徒華曾經想當海上電報生,但是因為養家,最終選擇了執教鞭。
成立教協會 踏上不歸路
放棄夢想,卻讓他擁抱到更遠大理想。「我沒讀過大學,但1973年的鬥爭,就是我的博士論文」。那一年,貴為小學校長的司徒華,率領文憑教師罷課抗議減薪,後來成立香港教育專業人員協會,踏上抗爭不歸路。
學生時代踢足球,他是右翼。但73年抗爭,右派責他親共,是左派;左仔斥他是托派;托派罵他不民主。
華叔回應這問題時表示過:「如果推動社會進步嘅人就係左仔,我覺得我係左仔。」1985年,華叔循教育界功能組別晉身立法局、獲委任為《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委員,爭八八直選、爭民主回歸。
讀書尋舊夢 喜另類寂寞
1989年六四屠城,他動員逾百萬人上街、創立支聯會,21年來,風雨不改,年年佇立維園,在燭光中振臂高呼「追究屠城責任,結束一黨專政」。
華叔說過,自己像一頭牛,縱使疲乏至死,都不會放棄主人的安排。晚年患上肺癌,仍帶病連任支聯會主席。
畢生投入社運、民運,他最好的朋友都不是搞政治的。90年代,有記者採訪他任教的小學,有學生戲言:「冇人夠膽鍾意佢,驚九七會被秋後算賬」。
晚年還是孑然一身,華叔曾經坦認寂寞,但很喜歡這份能獨自靜下來,「不受干擾,讀讀閒書,尋尋舊夢,望望前路還可以走多少步」的另類「寂寞」。罹患絕症後,無數的同路人送上祝福、慰問,司徒華一生孤獨,但抗爭道上,他絕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