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罪衣」 - 李碧華

紅色的「罪衣」 - 李碧華

看傳統京劇如《玉堂春》中起解的蘇三、《六月雪》中法場候斬的竇娥、《野豬林》中的林冲、《審李七》中的李七……這些全是「犯人」,為什麼都穿紅衣?
紅色上衣,有布有緞,其式為立領、對襟、窄袖、袖長齊腕,前襟豎排藍色疙瘩絆,領口袖口對襟下襬等處鑲藍色雙邊加牙。紅藍色一熱一冷相撞,鮮艷又刺激。原來上身叫「罪衣」。男犯下穿罪褲,也是紅。女犯下穿罪裙,素白色,穿時將這裙子取中,從後腰部位圍裹固定,再將前腰左右兩裙片,從下角斜拾分繞後腰─總之弄成一隻飛不起的蝴蝶狀。
紅,本寓意吉祥、熱鬧、喜慶。男女主角含寃受屈當然有昭雪之一天,但一日未平反,一日仍是階下囚或被押解或遭發配,要多邋遢有多邋遢,何來喜色?
據說在舞台上穿紅色罪衣,有神秘的迷信,亦沖淡消減恐怖氣氛云云。我認為有兩個可能:─(一)角兒訴寃唱造念打是場大戲,必須美化舞台效果,灰灰沈沈多寒磣,紅則「悽厲」。(二)何以「恐怖」?或有含寃受屈但下場沒劇中人幸運的亡魂,被吸引來聽戲,免不忿騷亂,得用紅色鎮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