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通知我,《挪威的森林》基本上是本色情小說,以致終於翻開來閱讀的時候,要不停調校接收的頻道。那個周旋在女性之間的憂鬱小生,其實是代替作者滿足性幻想的道具,一棍走天涯默默從事色慾修行,雖然一天到晚提醒讀者他和《麥田捕手》的荷頓有跨國血緣關係,其實更接近同宗的《好色一代男》。六十年代日本桃色電影曾經風行一時,傳統的淫亂在逐漸成型的現代大都會春風吹又生,毛一條都不露,可是菲林溢滿綑紮、不倫、戀物、滴蠟種種更犀利的招式,既慰安國內戰後BB潮苦悶的雄性賀爾蒙,也替鄰近國家求肉若渴的老中青提供手淫場景,有如精神上的可口可樂,共榮了東南亞不同階層直男的綺夢。切勿被熱衷播放歐西流行歌曲的作者瞞騙,在文藝煙霧底下,他悉心營造的不是披頭四永遠的草莓田,而是軟性鹹片放映室後座陣陣快樂而神秘的騷動。
你不會沒有留意,書裏那些輪流登場的女角,不論是林黛玉般愁眉深鎖的直子,拖着史湘雲活潑身影的小林綠,還是忽然由妙玉變成秦可卿的玲子,存在理由不外刺激和填補男主角的慾望。這方面,村上君不但依循桃色映畫的規矩,也繼承江戶時期春宮畫的真傳,帶領我們藏在最佳位置進行偷窺,透過紛至沓來的即席揮毫和口頭轉述,鞏固大男人無遠弗屆的優越感。看到熟女繪影繪聲講演險遭未成年少女強姦的經歷,奉上一幅《花花公子》消費者心愛的拉拉肉搏圖,我禁不住陰陰嘴微笑:這位情慾導遊也太周全了吧,景點無一遺漏,散隊時不要忘記給他雙倍小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