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之捧人,錦上之添花,有時拍案叫絕,有時卻能叫人半天沉默無語。以前在電影界,見到一群跟着導演搵食的,那是情有可原,口甜舌滑,伶俐精乖。譬如某導演才掏出一根煙,五六把打火機同時點燃送上,搶到的還會說一句:嘿嘿,不好意思,飯碗問題嘛……自我解嘲一番。
那些閒雜人等之擦鞋、捧人與文人教授之捧人大異其趣;高下立見。捧人捧得最到家的莫如才子陶傑之捧金庸,莫如教授黃維樑之捧余光中─那真是引經據典,文白中西夾雜,人家有學問嘛,捧人自是不同凡響,詞藻之豐美,文采之盎然,真刀真槍,奇喻妙比看得人眼花撩亂,不知人間何世矣。
給有學問的人一捧,捧的人又是超級偶像,那真是乾柴烈火,蔚為奇觀,我等看官眼界大開,心智大開,被捧者能不龍顏大悅,拍手稱慶?而下筆如有神助的才子學者更是沾沾自喜溢於言表,一舉三得不是很好嗎?
只是有時看多了,會有繁采寡情,味之必厭之感,又忽覺被人搵笨,怎麼才子你這般深情款款,目光如炬,見微知著到搏扶搖而上九萬里。怎麼教授你這般深奧淵博;看出余詩人詩中顏色八道,霞光萬道,又看出詩人是飛龍轉世,連文心雕龍拍馬也追不上?超級粉絲到如此這般,夫復何言。
也曾在江湖走動,也耳聞目睹一些如今已退休的前輩打工報人說起的卻又是另一回事,只能嘆生不逢時,早跟不如遲跟,遲跟不如不跟。
再說到教授之捧,一捧幾十年,其間他人生也曾風雲變色,低潮到被大學摒出校門,彼時,我們偉大的詩人;飛龍轉世的那一位何曾有一言一語公開相撐?
想必有時文人學者之捧人也不過是一場單戀、苦戀、苦相思,一廂情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