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經常性、間歇性或突發性幫襯龍哥鳳姐的消費者為「雞蟲」,乍聽帶有侮辱成份,但我真的沒有歧視他們的意思,反而希望盡一己綿力高聲朗誦,淡化名詞的醜陋色彩——曾幾何時「基佬」不也令斷袖族青筋暴現嗎,只有經過面不改容反覆應用,才終於解開了魔咒。有朝一日召妓男女能夠驕傲揚言「我係雞蟲」,將肉體買賣當作高溫瑜珈,出了一身汗沖個涼精神爽利,社會版的後梯強姦案地鐵非禮案和裙底偷拍案,應該會大幅度減少吧?
文明的道德枷鎖確實無處不在,銀幕上那些宿娼宿出真情的童話,擔任了慰安的角色,既令花錢買性的大爺大嬸坐上浪漫沙發椅,也教拋個身普渡眾生的從業員感覺良好,替沉悶機械的工作注入興奮劑。之所以不厭其煩安排顧客和砧板上的肉產生化學作用,光天化日被邱比特頑皮的箭射中,還不是因為雙方或多或少都有犯罪感,需要「愛情」這副面具掩飾不安?純粹的性發洩,傲慢的萬物之靈總不肯面對,認為自己高其他動物一等,不屑參與赤裸裸的禽獸行為。我有點懷疑,開創最古老行業的墾荒牛和拔頭籌鼎力支持的客仔,是不會有這種芥蒂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沒有驚動日理萬機的愛神越界垂注。迄今提不起興趣把《風月俏佳人》由頭到尾看一遍,除了不想與迷戀李察基爾的朋友爭風吃醋傷感情,更重要的可能是遠遠聞到那陣人雞戀味就頂唔順。《艋舺》手足之情寫得入木三分,加插趙又廷和妓寨疤面女墮入愛河,又天真又傻,即時扣了整體成績的分。《他來自美國》輪到佐治古尼愛上風塵女,我那麼傾慕他,仍然沒法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