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醒,伏案工作,傳來母親指揮家務助理到下邊屋冰櫃取鴨骨,上三樓拿冬菰……侄兒回來探我的病,他祖母得機會每天做早餐,如果不出門還有午餐、下午茶、晚餐甚至夜宵頓頓整齊企理侍候。
侄兒似他父親,我二弟對阿媽炮製各式飯菜湯唯唯諾諾照單全收,為阿媽甘做食物焚化爐。
不似三弟,挑剔要求多評語。
也不似我,堅持自己一套吃食原則,講明一日只吃一餐半……見母親推出拿手好戲;吃不是不吃不是,最終還是吃了更吃個加零一。
隨後當然發脾四,這種引誘長年累月害我與理想而遙遠的身形抗戰。尤其身體不適心思吃少點清減一點,對治療期間又或真的要做手術也好方便醫生少點麻煩尋找埋藏過多脂肪下面的疾源。
誰都明白年老阿媽不會永遠陪着你走更不可能煮飯煮到九十九,煮一餐得一餐,誰知那天開始老人家突然忘記生炒糯米飯用水份量,家鄉茶果蘿蔔絲內容屬甜還是綠豆臘腸屬鹹?又或者似我一朝醒來發現頸痛後雙手麻痹未知何日靈活再歸還?所以母親每次精心炮製最能體現愛心具體而微,弄一頓大家欲拒還迎家鄉風味,心下老駡自己折墮,有阿媽煮飯還埋怨什麼?友輩中不少不要說望阿媽煮一餐可口飯菜,能夠望多阿媽兩眼也需開車去和合石。
生活不順是誰都難免的事實,事與願違比女人經期還要密,繁忙阻滯騰出半刻給自己唞一啖氣,阿媽,突然來電:「今晚返唔返嚟晚飯?」不似溫情電視劇主角流露幾絲溫馨調轉頭將怨氣烏氣盡向電話另一邊的阿媽狂發。「不吃!不吃!不要老打電話來問我吃不吃!……」幸福有時不一定阿媽煮的那頓飯,而是給你撒野的阿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