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言篇詹德隆:變幻原是永恆 - 詹德隆

名言篇
詹德隆:變幻原是永恆 - 詹德隆

"Ifwewantthingstostayastheyare,thingswillhavetochange."
FromTheLeopard
byGiuseppeTomasidiLampedusa
「如果我們想維持現狀,我們就得改變。」
意大利名著《豹族》作者
托馬西.廸.蘭佩杜薩
好一句oxymoron!似乎是自相矛盾的說話,但細細咀嚼後才知道它原來大有道理。在意大利名著《豹族》一書中,主人翁西西里王子聽見革命黨在GiuseppeGaribaldi(加里波第)的率領下已經登陸西西里島,他感覺到一場翻天覆地的巨變行將開始,貴族們高人一等優哉悠哉的生活方式必然會飽受衝擊。於是他對姪兒說了這句語重心長的說話:
「如果我們想維持現狀,我們就得改變。」
特首曾蔭權在香港商會的演說中所要講的中心思想其實正是這一點。唯一不同的,是西西里島的貴族們自己有這警覺性,香港的富豪們卻要特首出言提點。中國最高領導人胡錦濤的兩大施政理念是甚麼?是「科學發展觀」和締造「和諧社會」。香港可以不理嗎?其實,不用胡總提出,我們自己也應該向着這個目標前進。
但香港社會卻越來越不和諧,量度貧富懸殊程度的基尼系數越來越高是不爭的事實。「仇商」「仇富」心態己發展到不單是仇大富,而且是仇中富和仇小富了。這樣的社會怎能長治久安?兵臨城下的香港貴族們似乎應該早為之計,是時候想想如何可以作出適當的改變以配合社會今後的發展。
不過,這種想法可能有點緣木求魚,因為過去數十年香港上市或私人公司所奉行的金科玉律似乎只有一套,就是如何提升股東利益,提升股東價值,基本上是把股東放在第一位。當然,很多上市公司都是由大股東控制的,所以所謂股東利益其實就是大股東利益,不少公司的小股東只有被人魚肉的份兒。
但原來近年在外國這條金科玉律已經不再被認為是唯一的圭臬,而與股東利益幾乎同樣重要的是stakeholders'interest(持份者的利益)。甚麼是持份者?誰是持份者?持份者和股東有甚麼不同?這些問題在李光耀一篇訪問中說得非常清楚。買了一家上市公司股票的投資者就是「股東」。但和這家公司的業務有關係的都是「持份者」,這包括公司的股東,公司的員工,公司的供應商,公司的客戶,公司所在地的社區等等,因為假如公司倒閉的話,受影響的不單是股東,而且會牽連以上各人,所以即使他們之中有些人沒有買公司的股票,但卻全是公司的「持份者」。事實上,公司假如被清盤,公司帳目中的餘款首先要付予員工清還一切欠薪,然後才輪到其他債權人。
在外國,最新的趨勢是不應只照顧你的股東,也要照顧你的持份者。正如拿破崙所云:"Agoodgenerallooksafterhissoldiers."「一個好的將軍會照顧他的手下。」士兵們為你出生入死,假如你不善待你的手下,又怎能指望他們長期對你效忠?
我認識一位在投資界頗負盛名的朋友,某年年底他到新加坡巡視業務,邀我同行。他公司的新加坡主管(英國人)報告有關員工的情況,喜孜孜地對我朋友說已把明年員工的工資增幅壓至最低,平均數只是百份之三左右。這位主管在一輪邀功之後跟着提出自己想加薪百份之二十。我的朋友聽完匯報回酒店後立刻發信辭退那名主管。我問他為甚麼要這樣做,他說因為這人做事只顧自己,不顧員工,不顧大局。

美國社會是最資本主義的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很容易滋生一隻名叫「貪得無厭」的怪獸。電影《華爾街大亨》中,男主角米高德格拉斯的名言就是"Greedisgood"(貪婪是好)。在現實生活中,華爾街的貪婪令全球各階層的投資者受累,美國自家的經濟也一沉不起,到今天還沒有解救的良方。美國大機構的CEO「貪得無厭」是眾所周知的。在歐洲一般CEO的報酬比普通職員只高出二三十倍。在美國的分別卻是二三百倍有多。在香港,魚肉小股東者可能是大股東,在美國卻是大小股東都受CEO所害。
為了持平起見,在這裡也得為僱主們說句他們的心中話,因為平均主義泛濫的社會主義國家也會滋生另外一隻怪獸。這隻怪獸叫「不事生產」。一切都十分平均的社會因為缺乏物質誘因,人民很容易就會養成惰性,反正甚麼都可以「大家拿」。要懾服這隻「不事生產」的怪獸,就得賞罰分明,不能「做是三十六,不做也是三十六」。很多經濟學家們一向都認為有百份之二的失業率才是健康的現象,全民就業不但不可能,也並非好事,事實也果然是如此。在我的經驗中有些人無工做是因為他們懶惰,和政府的政策無關。再提供多些社會保障只會鼓勵這類人繼續不事生產,一世做寄生蟲。
所以,我很喜歡「持份者」這個概念,因為大家既然都是持份者,大家就是同坐一條船,公司的興亡固然大家都有責任,假如公司是賺大錢的企業,在論功行賞時也應該在僱員的薪酬上作出適當的反映。
孔子大概對商業社會認識不深,因為他只說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在齊家與治國之間似乎沒有說過甚麼和工商管理有關的睿智之言。但假如我是香港的富貴一族,我擔心的不會是公司多賺幾千萬或少賺幾千萬,而是我們這個過去數十年能讓我的家族賺了那麼多錢的商業社會如何可以繼續下去?香港的將來才是我們整體所依。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香港的持份者。在這大前提之前,其他事情都微不足道矣!
問題是,香港的富商中有沒有這類高瞻遠矚的大政治家?英國人嘗言:政治家關心的是國家和社會的安危,政客關心的是下次大選如何上位。
詹德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