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聽說北京有一個重慶藝術收藏家,在家裏辦流水席,每天大量朋友上門,任隨吃喝,吃完揮揮手告別,後來者接下來又吃了。
這次到北京,打聽這個叫黃珂的重慶人,正好有朋友認識,帶着去了。去之前也不打招呼—所有上門吃飯的人都不打招呼,條件是要認識,有認識的人帶去就可以了—在一幢住宅大廈裏,打通了兩個單位,便是黃府。
飯廳裏擺了一條長桌,旁邊的房間裏也有八仙桌,晚飯時分,客人陸陸續續就來了,有畫家,有詩人,有民間哲學家,有生意人,有歌劇演員,有音樂家—各色人等,有的是熟朋友,有的是像我一樣,被朋友帶來的,見了面,有認識有不認識,但一到那個環境,便自來熟了。開飯前,在黃府四處看藝術品、評畫、談詩論文、說八卦事情,熱鬧了一陣,開飯了,各式川菜非川菜,冷盤上完上熱菜,味道非常好,這天還從江南運來了大閘蟹,滿滿擺上桌,吃得不亦樂乎,席間盡可高談闊論,其間還不斷有後來者加入,坐下就吃,吃飽的起身告辭。
黃珂跟我說,如此招呼朋友已連續九年了,只本着交朋友的快樂,熟人帶了生人來,生人也就變了熟人,這樣的日子令他過得很得意,追根究柢,他說這麼好客的習性,也出自純樸。就像荒僻地方的一個老農民或老牧民,素不相識的途人,上門求一口水喝,必定會獲得熱情招待,將家中食物傾囊獻出。
聽起來,像在講久遠的故事。孟嘗君食客三千,還有招攬人才的目的,但黃珂卻純粹以食會友,自己下廚做,請了廚師在家中做,天天高朋滿座,笑嘻嘻在一邊招呼吃喝,如非親臨其境,說出來或許還不相信。黃珂還有許多奇特的經歷,以後有機會慢慢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