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人物:多得母親 邊緣少女毒海抽身

八方人物:多得母親 邊緣少女毒海抽身

「噗、噗。」腥紅的血液在光滑的坐廁邊緣蔓延,深埋在子宮內膜的兩個生命被強行剝離,穿過陰道,脫離母體;香燭燃燒,青煙緩緩上升,輕柔地撫慰嬰靈,「婆婆,係咪綠色o架?」索K女孩之間的傳說是這樣的──索了K,腹中的胎兒就會染上慘綠。電影《墨綠嫣紅》說的這一節,來自真實故事。

索過K粉後,小嫣在公廁過了一個晚上,醒來換上校服,搖搖晃晃走進試場,趴在書桌上睡眼半張,試沒有考成,踢着鞋坐在學校天台看雲聚雲散。
太陽下山後時間很漫長,屋邨大堂外,小嫣跟同學奀妹相遇,一個把墮胎藥拋上拋下,一個凝神看着電梯數字,一直到電梯門關上,奀妹忽然冒出一句熟練的「嫣姐姐」,小嫣露出鄰家女孩的溫柔,「咁夜嘅?」住在走廊兩面的兩個女孩,一個補習後準備翌日上學,一個抽完煙,準備回家墮胎。
分岔路。

袁小雲個子小小,神態怯怯的屋邨女孩,說話時弓起背、低着頭,沒施半點脂粉,從小到大都想當演員,是《音樂人生》導演張經緯新作《墨綠嫣紅》的女主角,在青年中心學做蛋糕,導師介紹她試鏡,結果被選上。

友人索K上癮悔當初

小雲演小嫣的時候14歲,問她印象最深刻的場景,她先說起墮胎的一幕,然後談到主角索K後考試,女孩關心的,是自己的演技多一點。「因為嗰一幕要表現到好痛,要係咁嗌,我唔夠膽放聲嗌,拍咗好耐。學校嗰場呢,索咗K之後要點樣行,交叉腳行,眼係要合埋定係睜開定點?都要人教。」
小妮子覺得自己幸運,希望把握演出機會,對於片中的故事,她說:「幾離譜,索咗K仲返學考試。」「幾驚訝,個社會發生呢啲事,好似冇辦法控制到,索到日夜顛倒,工又唔做、學又唔返。」
似乎是別人的故事。
兩年前的夏天,小雲準備升中三,暑假跟朋友坐公園,通宵不回家,「反叛囉,其實都冇乜嘢做,係傾吓偈,覺得好好玩、好自由,冇阿媽煩我,又唔使煩返學」。
第一次,她目睹別人索K。「索開真係面青唇白,個樣好殘,對眼凹晒,上腦上得多,完全唔知自己做緊乜,都幾恐怖,佢哋知道呢樣嘢唔好,叫我千祈唔好試,但自己又戒唔到,有時成日唔食飯,見過有啲磨牙越磨越大力,十幾歲半隻牙冇咗。」
她亦遇過朋友幻聽,「我乜都冇講,佢聽見我話好凍,又話我講唔畀張被佢冚,佢哋可能一開始都係貪玩好奇,都唔知上癮上成咁,後悔都嚟唔切,越食越多,成副身家用晒,家人都放棄,咪惟有幫人放(毒品),賺到錢又攞返嚟買」。
在小雲享受自由的時候,袁媽媽在家中乾着急,「媽咪好心痛,好唔開心,因為我乜都唔同佢講,我去玩通頂,佢喺屋企等電話,打嚟我嫌煩又唔聽,好曳,佢擔心會冇咗個女」。
一個晚上,小雲回家,母女二人從天黑談到天明,流淚眼對流淚眼,「我覺得好慚愧,之後就冇再搵佢哋(索K的朋友),我好感激佢(媽媽),好似我就嚟落地獄,拉返我上嚟」。

宣傳短片入圍金馬獎

跟毒品漩渦擦身而過,小雲深感幸運,今時今日看到毒販被捕的新聞,會想起從前的朋友,「會諗佢哋家點呢?係咪繼續咁樣落去呢?」
此片集合了三個少女的真實經歷,原是禁毒基金贊助的「警世」宣傳短片,結果入圍金馬獎最佳創作短片,將於香港亞洲電影節首映。對於演藝工作,小雲躍躍欲試,小聲的說會把握機會。張經緯剔起她的臉,說她的臉小,鼻子也高,怎樣拍也好看,但要當演員,還是要下更多苦功。袁小雲會變成o靚模一分子嗎?準備好露事業線沒有?
分岔路。
記者 張嘉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