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對道士最深刻的印象多從電視電影得來,驅邪捉鬼趕殭屍,尤以林正英道士形象最深入民心。時至今日,道士不再是神秘的行業,更吸引不少80後修道,而且修練養生的方式也可以很In。
記者:林佩婷
攝影:梁細權、譚盈傑
部份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打機變修道
十年前是中學生的少文,不愛讀書愛流連網吧打機。想不到偶遇師傅鄧康仕道長,除令他修心養性,更改變他對修道的觀念。「當時一班人去網吧打機,突然有日有個叔叔跟我們一齊打,最後還將200多人組成『香港互動智能技術提昇學會』,要操行好先可以入會,那時羊群心理,人入我又入。學會分成不同組別,以隊長制,又畀我做到副隊長。師傅經常跟我們講道理,好似話:『高手打機打得叻,就算輸咗都唔會鬧人,自認係高手就唔會亂發脾氣。』小孩子可能會同父母有隔膜,但我跟師傅傾得好開心,入會後先知他是道長。」別以為搞個學會好隨便,成個會好有規模,隊長要做學會的行政工作,負責自己隊伍會員的操守,少文作為副隊長更要寫報告向上滙報,還要搞打機比賽,行為好會有打機優惠,令大家有良性打機心態。
少文小時候對道教印象只來自和媽媽去問米、扶乩,自從拜師後,跟師傅接觸得多,自然對道教了解加深。「細個打機脾氣差,跟師傅聽道理改變心性,他講學道心得我又無抗拒,上師傅屋企佢講道教經典哲理,再了解道教分科儀、符籙、養生,師傅主力以養生為主,又見師姐練功用毛筆慢寫書法,就拜師學埋一份。」和師傅猶如一家人,見他無所事事,師傅介紹他到網吧打工。之後網吧結業,他們又到黃宏發區議員辦事處借地方落腳成立「北斗青年會」,協助做社區文件政策助選團、宣傳地區活動,有空便回去練功。06年有見對道學有一定了解,練功如寫道功書法、音樂氣功,不但幫到自己更幫到人,最後正式入道成為道教徒,現為香港儒釋道院做事務幹事。「就算寫書法8小時都不覺攰,托法水一兩小時無手震。音樂氣功較難,因為要用丹田呼吸。試過懶想唔練,但發現唔練唔得,對自己有幫助,以前扒龍舟整傷氣門,練了一段時間自然痊癒了。有個師兄哮喘好勁,練完好番。現在我負責教練功,有些糖尿病、高血壓等病人,用道功書法,吊着重沙袋練功,來增強體內機能,可以治病。我們練功會用流行曲,試過用《老竇咪索K》、《女人味》、KennyG等歌,練到最後會隨音波走動,用甚麼歌都無所謂。最好是我們可以包容其他宗教,好似信基督教就寫創世紀、信佛寫佛經。」
最初他信道,家人朋友全以為主力做打齋,似邪教。經過多年,他說最大的得益是和家人關係變好,識得互相溝通。對於80後想做道士,他就說不大容易。「自己當初好彩受引導,其實學道唔難,最緊要有決心,要知為何入道。」
練功治發燒頭暈
別以為道士只得男性,一身OL打扮的阿怡入道5年,現時亦是香港儒釋道院秘書。5年前同樣對道教一無所知,唯一印象只有電視劇。剛好當時男友跟了道教師傅,偶然下和師傅見面,從而了解到道家態度。「本身都信有神,同師傅傾偈感覺好親切友善,了解到生活就是道的態度,他曾經講過:『地球反射人類影子在月亮,你有幾個影在月亮?』然後他說:『有無限咁多個』,代表思想不要只想一邊,要用多角度思考,這些問題以前從不會想。他會用易明說話教道教知識,不會死背書。最簡單莫過於『錯就認、打就企定』。這些,以前都有其他宗教向我傳道,但總覺無必要。如是者和師傅傾了半年,了解到修道學養生更可以做功德幫人,於是入道。」
練功一視同仁,阿怡和師兄練的方法一樣,養生功包括道功書法、托法水和音樂氣功三套。以前她說自己身子差,經常頭暈發燒,練了4、5年後都沒甚看過西醫。「道功書法最初會用正常毛筆,之後會逐漸加重加長,用來訓練耐性定力。我最勁練三四小時,手綁7、8磅沙袋練,整個人會放鬆,舒服到瞌眼瞓。大約半年左右我開始練托法水,手紮四五個沙包,托着一碗水來練平衡,內裏還有烏龜游水,最初總會倒瀉少少,練了一年左右就好定。音樂氣功最初聽佛曲練,跟着中樂、時代曲都有,手腳綁沙袋跟音樂韻律舞動身體,以增強內機能,借音樂忘音樂。最初企定定動作好硬,師傅話隨便郁就得,不要『成碌木』不自然。於是我慢慢感受隨心所欲地跳,最長跳足9小時。平時師傅好開明,唔會亂鬧人,但做儀式錯了要罰跪壇10個鐘無得走,不過跪完照樣行得走得,都係多得有練功。」阿怡以前閒時愛唱K,現在想法更多方面深層次,諗法變得樂觀。「以前只懂吃喝玩樂,現在跟師傅出去幫社會做公益。最初家人會覺奇怪,但時間證明一切。以前後生邊個唔寸?我現在無咁寸、講說話都無咁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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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肚一刀兩斷
一身斯文打扮的Ray從事金融業,晚上收工則改穿道袍回道壇做法事儀式。信道10年的他,最初以為只得林正英那種捉鬼驅邪的道士。讀書時常在討論區見人講鬼神,覺得好奇,之後經朋友認識曾理清師傅,繼而去靝一善壇看看,「初時都驚是邪教或呃錢黨,但去到發覺無想像中咁『神經』,還了解到原來道教涉及好多科學、符咒及風水,可驅邪轉運、醫病。整個學師過程師傅不收學費,而且有教無類,就正式拜師。首次入教過刀當然驚,師兄還嚇我小心漏水,過刀那一下好痛。這一刀代表跟以前一刀兩斷,重新開始。」
初入門學背咒寫符,咒語種類繁多,有天上神、地主咒、門官咒等,背了半年才叫背得出。他說師傅不會強迫學習,但舊咒未識,新咒免問。當助手打點,寫符少不了,最初真似鬼畫符。「要用花紅粉混水來寫就更難,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用符,惟有早幾日寫,一套22道符試過寫4小時才搞掂。」如是者過了兩年,經考證終可去江西受籙,註冊成為正一派道士。學道10年,他說最難忘是幫到有強迫症的朋友,「他不能坐私家車或的士等四輪車,我幫他祭煞,做完後他已可落街坐的士返家。另一次就是今年6月到東莞做祈福法事,過程中突然天色轉陰,念『請神咒』部份內容可呼風喚雨,忽然行雷閃電,當時真的好開心,因是要法事成功,才做到天地交感。」
道教有過千年歷史,各方都有變化。「有些師傅亂來,甚至寫自己個名落去。七八十年代還有符書符咒買賣,更有幾十萬一條符咒。又好似以前六壬不穿道服,後曾師傅再深入到江西龍虎山正一派等地了解有關文化,研究正統道服,現在道服有文、武衣之分。」現時Ray學習紫微斗數和風水,希望了解更多。講到收徒弟,他說暫未遇到合適人選。「揀徒弟希望他勤力上進,好多年輕人太急進,又怎會領略到道教意思,做到天人感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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