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是「很黃很暴力」？內地大學教師兼作家陳希我的短篇小說《我愛我媽》就是「樣辦」。書中男主角強姦親母，兩母子互相虐待，最後母親遭兒子鞭笞喪命。小說順理成章被當局查禁，陳希我成為首個向內地法庭挑戰查禁令的作家。他近日訪港妙論中國的性與政治，諷刺中央只准貪官荒淫，不許百姓嫖妓。
東莞GDP靠妓女
性在中國，只能做，不能說。陳希我昨天出席外國記者會午餐會時，直指中國是全球最性開放的國家之一，卻最忌諱性話題，「貪官荒淫，沒人管。當他在政治上犯錯，才會被人指摘他荒淫」。住在福建的他不諱言東莞色情行業很蓬勃，是「妓女經濟」的成功例子，「東莞的GDP一直很高，妓女不僅搞旺酒店行業，還有出租車、飲食業。政府大力掃黃之後，GDP一下子跌了。其實掃黃沒必要，人鑽進被窩裏，才不管社會紛爭」。
所謂「掃黃」，不但打擊賣淫業，還有相關刊物。陳希我07年出版小說集《冒犯書》，收錄《我愛我媽》。他到台灣出席發佈會，把繁體版小說存貨寄回內地，被內地海關查禁，理由是「內容淫穢」。他很氣憤，跟海關糾纏，他說：「名義是掃黃，實際是打壓出版自由。街上這麼多色情刊物，你不去查？」海關官員對他很不耐煩：「你不要再鬧了，鬧也沒用。」但他偏要鬧，向法庭申訴，震動文化界。
為禁書打官司
庭上控辯雙方的對話令陳希我很沮喪。「根據甚麼準則查禁？」「國家機密。」「甚麼部門負責？」「相關部門。」「甚麼相關部門？」「國家機密。」他鍥而不捨從中級人民法院告到高級人民法院。因此事採訪海關的美國學者向他透露，海關官員很後悔查禁他的書，大嘆倒楣，「他們怪我把書寄到家裏。如果寄到單位，他們可能不會查」。官司敗訴以後，他在法國寄回家的禁書，卻離奇地沒遭海關截查。
陳希我強調《我愛我媽》不是色情小說，露骨情節旨在揭露人性黑暗面。政府查禁，源於背後的政治含意。書中的轉捩點是男主角向別人承認強姦母親，「在中國，很多事情只能做，不能說。只你一個說了，就完蛋了。直至我們所有人都敢把真相說出來，面對罪惡，社會才有進步的機會」。
他有些文章20年來不能出版，對香港媒體自我審查有感而發，「這不是毛澤東時代，香港媒體跟中央政府還有博弈空間。我明天回內地，可能隨時被通知不能教書了」。記者白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