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法國新片最矚目的是《人與神》。外地片商聽聞冷冰冰的片名,再看到道骨仙風的劇照,很難不記起上世紀八十年代那部《太陽下的撒旦》,塵封的零票房焦慮再次蒲頭,恐怕馬上打退堂鼓,但它在祖家叫好叫座一枝獨秀,還被推舉為下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代表。我這種缺乏文化修養的鹹濕鬼,更着緊基佬導演安諾希的《沖涼的男人》,瞥見海報上結實如大理石的背脊,雷達即刻接收到「有筍嘢」的益街坊訊息,預謀第一天上畫就衝進戲院瀏覽人肉雕塑的全豹。
題外話:「沖涼」這個源自南蠻口腔的字眼,是否已經和「埋單」一樣,交叉感染了大中華所有同胞的舌頭?廣東字彙流傳之廣之遠,往往教住在番邦的華僑吃驚,像早前流浪漢被捧為第一型男的新聞,初讀見媒體將粵風陣陣的「犀利哥」冠在主角頭上,還以為事發地點在華南沿岸,暗暗擔心重慶武漢哈爾濱的老鄉莫名其妙,後來才察覺「犀利」原來大江南北通行無阻。難為我直到如今,打起官腔與外省朋友交流,偶爾提起清潔肉身的日常活動,仍然小心翼翼改稱「洗澡」,真是枉作小人。
有同好的讀者見我東拉西扯,一定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好,這就言歸正傳:《沖涼的男人》難看極了,假使他日在電影節或影院亮相,千萬勿色迷心竅,浪費寶貴的一小時零十二分。雙線進行的劇情,九唔搭八還罷了,如果拍得精彩,公有公理婆有婆理也可以是引人入勝的拉鋸戰,學術影評人還會出動「辯證」這類深奧的術語帶領大家遊花園哩,可是巴黎郊區性日誌和紐約女明星出巡各有各衰,對對碰一無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