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過羅蘭柏堤先生的電，這次怎會一見有死雞執就自投「羅」網，準備附庸巴黎中產及上流社會的衣香鬢影，趁歌劇院舞季第一砲的熱鬧？節目表上他編的三支舞，雖然耳熟能詳的《年輕男子與死亡》不介意三看四看，就算偶爾對高克多那陣文藝味有點膩，打大赤肋穿吊帶工人褲的青春肉體總是吸引的，極少演出的《狼》和畢加索畫幔幕的《約會》也挑引好奇，不過最大原因，無疑是同場附送的defile。別以為這是一塊食之無味的豬頭骨，搶包山之前慰勞鄉親胃口的晒冷，大小舞者依等級列隊的檢閱操，其實有若舞蹈界年度花生騷。由打頭陣的老鼠仔到壓軸的明星，誰都以最漂亮姿態示人，那種奪目的驕傲是他們的存在理由，我第一次目睹便着了迷─是的，展覽金字塔架構無疑鞏固封建勢力，然而弱肉強食的芭蕾世界就是這樣人叠人建成的呀，連法國大革命也革不掉，可見其根深柢固，坐在台下拍爛手掌的我們那有能力助紂為虐，無非是欣賞和尊重他們的傳統。
況且千禧之後就沒有看過，昔日領班的阿哥阿姐一個二個全部退休，現在年資最高的尼哥拉勒列殊，當時是包尿布的小弟弟─真想不到，九三年二十一歲獲封明星銜頭的他，轉眼已經成為團中長老，縱使瑪雅人的二零一二傳聞得啖笑，他的時日也無多了。舞者生命的短暫，教我想起張愛玲筆下的「惘惘的威脅」，好衰唔衰還碰上「清如水明如鏡的秋天」，難怪迷迷糊糊幹出與性格不符的儍事：一不做二不休，跑到香榭麗舍劇院，買了票看一向避之則吉的世紀芭蕾明星大匯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