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不一定短命,短命也不一定寫出好詩來。JohnKeats屬例外,既短命,又寫過不少好詩,為浪漫詩人的表表者。有關他的生平,所知有限,看《閃亮的星星》(BrightStar),對這位早逝詩人算是多了點認識。
2001年FolioSociety出版《JohnKeats》,收輯了詩人重要的作品,編輯J.Barnard指出濟慈愛用faery而不是fairy,ay其實是ah,這無損詩的魅力。
看過《閃亮的星星》,回去翻看濟慈作品,看到他寫「Candeathbesleep,whenlifeisbutadream」,二百年前,濟慈已有電影《潛行凶間》(Inception)類似想法,不過,他說的夢境,只有一層,而不是夢中有夢再有夢的。試譯他的《死亡是睡着了/活着是一場夢》:死亡會不會是睡着了/而活着不過是一場夢/喜悅場景是幻影/短暫快樂是想像/而我們以為/最大的痛苦是死亡/真奇怪呵/人在大地閒逛/一生苦惱/都拋棄不了/人生崎嶇的路/不敢去獨自面對/人最終的厄運/是要醒過來
那年代,一如二百年後的二十一世紀,寫詩沒法養活自己,更不要說會有錢去娶妻養兒了。現實生活最折磨人,患病的濟慈身子弱,談談戀愛可以,卻是沒法開花結果。想像世界無窮無盡,現實世界卻是關卡重重。他的詩,在閱讀仍屬頭等大事的年代,仍是叫好不叫座,看的人讚好,買的人卻不多。賣出一百本、二百本詩集,收入有多少呢。
這真是殘酷世界來的。電影中的濟慈,扮相是苦了點,已算活得有尊嚴,儘管生活迫人,有不堪時刻。一八一八年的濟慈,恐怕活得更痛苦,當時的一點點的名氣,恐怕不管用。
《閃亮的星星》說的是詩人一生最為重要時刻,創作與戀愛都在發光發亮,但生活的擔子是沉重的,詩人的身體壞透了。美好而有創意的人生,到頭來敵不過沒錢沒健康的打擊。濟慈活不到二十六歲,他的短暫愛情生活,豐富的創作生命,卻要比更多比他長壽,比他富有的同代人活得精采。
如今看他的詩,可不會知道,當年他吃了多少苦,遭遇是那麼悲慘,他不曾把現實的不堪寫下來。詩篇所展示出來的世界,充滿喜悅之情。詩人即使對生命有所懷疑,卻沒有就此放棄對美與愛的肯定和追求,濟慈的詩耐看好看,亦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