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文字原本定稿叫IndianSummer,原由讀過郁達夫〈小春天氣〉。北國上課,昔時世界氣候未至今天混亂;春是春,秋是秋,夏未熱至炙死人,長冬白雪雖然沉悶悲涼卻讓腦袋特別清醒,也叫貼着圖書館溫習桌椅的心神無旁騖。
大學開課新生適應期Orientation玩樂一週仍緊貼夏天的尾巴,再過一星期左右隨馬栗葉子滾上黃邊,晨昏涼風習習,北方的中秋抱擁濃濃秋意,可日間暖氣未消十分舒服,中國人稱小陽春,郁達夫朋友G君為他畫陶然亭殘秋因應天氣稱之「小春」。
接連雷電暴雨,香港這抹九月中旬更似仲夏,那夜聽說打雷二萬多響,一面想着同時飛向巴黎的朋友需如何捱過氣流震盪?坐牀沿,關燈聽雷入睡。
顧嘉玲的追思會在十分寬敞前水警總部HullettHouse偌大天井舉行,她及她的家人都希望大家穿上色彩繽紛衣裳面帶歡笑,過一起好酒美食派對,我仍然一身黑衣。顧伯母與我相擁問好,她盈盈笑意反而激起自己一陣鼻酸,大雨又再傾盆落下,數百親友三分一擁到天井中間雨下同歡,我卻潛入幾乎無人餐廳,侍應一再把杯子香檳添滿,點心在口腔內咀嚼有點困難,原來眼淚叫美酒滲鹹苦。她先走一步,歡笑已成追憶,再努力以派對氣氛點綴也無補於事。
雨中告別,眾友幾堆向不同餐廳方向散去,決定以跑步終結雷暴雨的一天,望向彌敦道雨中行人,跑步機上的雙腳不停原地向前奔跑,除了Colette我也想起跟她同一天離世的朋友;丹尼斯輕輕轉告,以為他說着另一些人,稍作鎮靜,始肯定是輝仔,一個陽光充沛笑容滿臉的年青人。雙腳跑啊跑啊,勉勵自己不要喊累,途中莫停,想着先行一步的親人朋友,眼前濕濛,是雨,是汗,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