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武看似牛頭不搭馬嘴的冷幽默,教我想起比利時單格漫畫家GlenBaxter,只不過一個平面向不設防地帶進攻,一個七手八腳替你搔癢。怪招層出不窮,譬如鄭重宣佈舊日本軍秘密兵器計劃圖,配合依計行事的模型,航空母艦架建在鯨魚頭殼頂,戰鬥機附體在蜻蜓薄翼下;又如類似四季交易會的新產品攤位,推銷一款叫Honpa的山寨交通工具,入水能游出水能飛,且有原子力潛水功能,可以完全避免路面意外,犀利過零零七全盛期的占士邦車;再如追溯絞刑台設計歷史,從種種失敗汲取教訓,精益求精的必死型號,包保令身懷一字馬奇功的芭蕾舞男和踩水踩到騰空的游泳選手法網難逃,正法時絕對不會吊錯劊子手。唔啱牙的正人君子,免不了罵他無聊混吉,活脫脫冇嗰樣整嗰樣的美藝搞屎棍,我的趣味素來低級,咭咭咭笑到見牙唔見眼。
連一本正經擺兩件形態曖昧的「足立區梅島塚古墳出土文物」,展覽櫃旁邊簡單的說明也使我笑了半天:蒙日本政府特許,重要文化財破天荒於國外展出!不動聲色的諷刺,還要在國際知名殿堂發放,真是又抵錫又抵死──非廣東人勿誤會,「抵死」既不是「死有餘辜」,也與「纏綿」無關。如果你肯陪他一齊癲,未嘗得不到某些啟示,但要他承認自己是替國魂把脈為社會開刀的醫師,必定比夾硬迫沒有嗰鋪癮的直男和基佬上床更困難。我還覺得他是個手到擒來的詩人:那些靈感可能來自埃及獅身人面像的插花器,斬掉了頭的動物一隻隻在頸部綻放燦爛的奇花異草,美得淒艷而滑稽,根本是3D的俳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