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不好寫,能把一個人素描得如見其人,如見其景尤屬難事,某一個年代,某一種記憶,某個人的音容笑貌別有繫人心魂處,再加上獨特遭遇的傳奇色彩,故事就更耐人尋味了。
嫁了人的白流蘇,不再會低頭了,只會刮拉爽脆的講一些柴米油鹽、一些東家長、西家短,典型精明的上海女人,范柳原這老去的風流浪子,變成俏皮話只講給外面的女人聽,那麼文藝腔的,淺水灣酒店的夜半私語: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肉麻話也不使出來了,沒去包二奶已是仁至義盡,現實生活中的人物,好白相的不多,男人或女人皆如是,就像賈寶玉心中出閣的大觀園女子,水汪汪的竟附着一團爛泥巴,又如何水靈得起來。
寫亂世佳人,表姐、表妹,觀察入微,心細如塵的作者會寫得到喉到肺到肉,表妹一定不及表姐,表姐不會任性刁蠻,而且最懂你的心,那一個年代女性特有的溫柔敦厚,纖細敏感,至今還會令人夢牽魂繞,一如白公子筆下的玉卿嫂。每個男人心目中都有個表姐,她比你年長,比你早經歷人事的滄桑、情愛的無常;她眉宇間的輕顰淺笑,她一回眸的風情,是那麼可望而不可及,即使成年後,見識過不少美人逸事,也絕對比不上矇矓歲月中那表姐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啊,千萬別去問那位作者後來呢?後來表姐怎麼了?她幸福嗎?她快樂嗎?她還那麼美嗎?還那麼關心你嗎?在另一個時空,你與她是否再相逢,那時,你說了些什麼?她又說了些什麼?別問,別再問了。天會老,地會荒,海會枯,石會爛,花兒開了又謝去,紅顏一老青春不會走回頭,有誰能逃得過這些自然的定律呢?有誰能躲得過命運的撥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