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講往事說七好,不提猶可,一提之下,我心中早已熄滅的怒火又被勾起。話說當年,七好出文集,只有一個人有版稅收,就是亦舒,其餘的幾好,只因為編者何錦玲說:我們把錢拿出來大家吃掉……於是她大宴群朋,城中文化界、筆耕界都請到了。七好是主人,何是主催,座上就是沒有我,只因為有亦舒,她成了唯一一個又拿版稅又去吃飯的作者,而我就在何錦玲與柴娃娃商量之下,把我摒除在外。
本來此事不會被發覺,忽然,某夜在銅鑼灣碰到了倪匡,他一見到我大奇而問:怎麼一個人閒逛,七好的飯局也不去?問得我一頭霧水……轉而一想,心中有數了。
翌日,我立刻打電話去興師問罪,何推是柴的主意,柴卻說是何的主張,因為知道我與亦舒不妥云云,總之,沒有一個承擔與解釋。其實,彼時我為生活而奔波,編務、雜務、稿務諸事纏身,有飯局也未必有時間去,但在人情與道理上,這樣處理,連個電話交代也無,實在太不應該,被篤爆後又支支吾吾,連個交代解釋也沒有。幾十年後,如今的我還是老而有火,當年又何嘗不是?唯一的回應便是一怒停筆退出七好。至於我與亦舒的過節則是她對我不住,她亦心知肚明,曾寫了一百個對不起也不能令心灰意冷的我回心轉意。這些往事,邁克當然不知道,只因當年的我亦不再提起,被至親好友、大大小小的出賣與算計,講出來又有何光彩可言。
有些人們以為是尋常小事,殊不知在人生過程留下了殘點,我並不是那麼小器,也很能原諒朋友,更時常被朋友原諒,但關乎道理原則的不遵守與不公平的對待,遮遮掩掩的、小眉小眼的算計,或只為了胡亂過癮,顛倒是非黑白,背後編排謊言去回報朋友的恩情的人,最是不容於我,多少年來如是。
過了許久以後,何錦玲某次對我說:我現在知道啦,柴娃娃也知道啦,你所討厭的人必定有個原因……我把這句話當成是遲來的她倆從未說出口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