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條新聞》是港台極受歡迎的長壽節目，嬉笑怒罵，針砭時弊，諷刺權貴，廿一年來從未間斷。就是因為這個節目的風格和性質，間歇出現政治風波，無可避免，明槍暗箭政治花招，習以為常。《頭條新聞》被董建華批評「低趣味」，被愛國人士圍剿，面對空前巨大的政治壓力，但港台上下一心，秉持公共廣播理念，使這個充滿香港特色的時事諷刺節目，仍能屹立不搖，繼續發光發熱，繼續為民發聲。
我和曾志豪，是近這三年《頭條》的主持，負責當中部份環節。這些年來，港台高層對節目的批評，時有所聞，但從未正式對話，無法得之其詳，只能姑妄聽之，以平常心看待，做好自己的份內事。
批評北京與港府獲罪
上星期，我從《蘋果日報》記者口中得知港台高層再次批評《頭條》，而且指名道姓，非常具體：「本報接獲投訴，指統領港台的廣播處長黃華麒，近日在港台一次內部會議上，提出希望新一季《頭條新聞》更換主持，不再與現任主持吳志森和曾志豪續約。據稱，原因是他不能接受兩人批評政府時的表達方式，又指《頭條新聞》經常以嬉笑怒罵手法，批評北京以及特區政府施政，又毫不避忌談論六四等敏感議題。」
看了這則新聞，除了震驚，心裏腦裏打了成千上百的問號，這是真的嗎？原話是這樣說的嗎？港台發言人一直說：不會評論個別節目和人事安排傳聞，沒否認沒澄清，常識告訴我們，這離真相不遠。如果香港電台領頭人的思路真的是這樣，這不但是我和曾志豪續約不續約的問題，也不光是《頭條》能否完整地存活下去的問題，而是港台能否繼續履行公共廣播機構使命的問題，也是香港言論自由空間會否遭到扼殺摧毀的問題。
《頭條》是只此一家別無分店的港式時事諷刺節目，也只能在香港電台這個公共廣播機構裏，在全無商業包袱，頂住政治壓力的情況下，長期存在。《頭條》不但在香港廣受歡迎，在華南地區，正式播出時，敏感內容多被屏蔽，內地網民千方百計翻牆下載收看，爭相傳誦。嬉笑怒罵是《頭條》廿一年來的一貫傳統，換了幾代主持，演繹方法不同，但諷刺風格從來沒變，「不能接受兩人批評政府時的表達方式」，只是門面藉口而已，「批評北京以及特區政府施政，又毫不避忌談論六四等敏感議題」，才是更核心更直接的原因。
正因如此才真正可怕，時事諷刺《頭條》只此一家，但批評政府，談論六四，在香港電台的節目中，又豈止《頭條》？如果《頭條》因批政府談六四而獲罪，除非港台所有節目都變了處境喜劇獵奇片集，否則，在這個主旋律下，其他批判性的公共事務節目，能倖免嗎？
折騰《頭條》冰山一角
新處長主政兩年，這種趨勢越來越明顯，時事節目不但資源緊絀，內容審查，而且更在枝微末節上諸多阻撓，影響製作人員士氣。《頭條》再一次遭受折騰，只是冰山一角，整個公共廣播，正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吳志森
資深傳媒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