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後一個病人，是位實習醫生。診症後，我和他聊天，了解一下現今實習的情況。他在骨科部門工作。
「是否所有『不切開回復術』都是由你做？」我問。
所謂「不切開回復術」，是指遇上骨折或關節脫位時，不開刀，用力把骨頭拉回原位。
「我有為病人做『不切開回復術』，但總有註冊醫生監督。」他回答。
那是很大的進步了。
我告訴他，我實習的年代，也就是二十多年前，幾乎所有「不切開回復術」都是自學的。
怎樣自學？比方說，一個病人骨折入院，我看看Ｘ光片，然後走進病房旁的休息室，翻開一本像漫畫的骨科書，一格接一格的，教你怎樣處理某一種骨折。記牢了，就表現得滿有自信的，替病人做回復術。
註冊醫生去了哪裏？那個年代人手少，他們不是在做手術，就是去了看門診。實習醫生不敢事事麻煩註冊醫生。
同學Ｃ君，在內科實習時要為一個患氣胸的病人插一條膠喉，把壓着肺部的空氣抽走。病人慌張地拉着一位路過的顧問醫生，表示不想接受手術。
「為甚麼？」顧問醫生問。
「剛才謢士長說：『不用害怕，這是很簡單的小手術，你深呼吸兩下便會鎮定下來。』」病人回答。
「那很好呀！」顧問醫生道：「護士長在安慰你。」
「不是啊！」病人大叫：「護士長的話，是對那個新醫生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