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快樂抗爭,街頭藝術家最清楚。劇團於行人專用區表演,商舖抗議阻街;小丑要拋波,差人出手阻撓;惟有笑着享受與世俗抗衡。不犯法尚且如此,要做graffiti(塗鴉)明刀明槍破壞公物,注定塗鴉者要與執法者抗衡。本地塗鴉者曾昭昶(Uncle)卻選擇背道而馳,與官家握手。人家說他被河蟹,他說只希望讓塗鴉Down-to-earthness,「香港發展得太慢,要追上國際級,起碼要五年」。
曾被判刑事損壞罪
30歲人,為啥要自稱Uncle?「中學讀書唔好試過repeat,同學細過我,成日叫我阿叔,咪留個紀念。」自小有繪畫天份,幼稚園已懂得畫公仔生日卡給媽媽,在小學作文經典題目《我的志願》明志,「嗰時經過戲院,外面通常有幅好大嘅繪畫海報,我覺得好靚,好想做戲院海報設計」。
大學視覺傳意系畢業,曾任職平面設計師,01年首次接觸塗鴉即欲罷不能,「住旺角,成日喺後巷見到啲符號,覺得幾靚咪想學吓」。無師自通上網自學,某個晚上,帶着裝備出發,目標為所住屋苑後樓梯,「第一次唔敢走咁遠嘛」。噴上的圖案不難想像:自己名號Uncle簽名。
幼獅嚐過血開始膽大,黑夜潛行日子越來越多,後來終於「斷正」,在九巴上塗鴉被判刑事損壞罪。偷偷摸摸的刺激,難以言喻,但日間上學晚上犯法的無間道生活慢慢讓他生厭。02年在合作夥伴蒲窩青少年中心鼓勵下,他成立了第一支以合法為宗旨的塗鴉隊伍PDWcrew。
終放下心魔向前走
紋身男子投奔官府,記者想到《水滸傳》中的九紋龍史進,「我只係諗有乜嘢方法可以推動塗鴉發展,唔想局限個思維喺合法定唔合法度,我關注嘅係作品靚唔靚,表唔表達到個意思」。從好處看,有了官方令牌,塗鴉場地選擇大增,康文署批准他在指定場地塗鴉創作,屯門警區總部讓他在差館圍牆「畫公仔」;但選擇妥協,除意味須跟從官方規矩,也同時與地下塗鴉界割蓆。
「03、04年嗰陣最頹,抹黑好厲害,只要一提我個名,人哋只會講粗口。」後來經前輩點醒塗鴉是為了自己,才放下心魔向前走。06年見本港塗鴉界發展一池死水,決定北上找突破,發現神州塗鴉界發展方興未艾,「政府仲會配合,好似佢哋成日喺一條水道兩邊噴,啲官員唔會下令洗街,反而將嗰度變作文化景點,呢啲先係真正活化。」
同人唔同命,人家英國最top塗鴉大師Banksy,作品閒閒地賣幾萬英鎊。今年決定全職塗鴉的Uncle,經濟持續受壓,上兩個月幾乎沒錢交租。最近與太古城中心合作,為對方噴了一幅3米×12米的大作,「真係及時雨,應該係接job以來最大嘅一幅,噴到手指痛」。本月底到內地參加國際塗鴉大賽,「如果攞到獎,希望可以谷到graffiti人氣」。對Uncle而言,這條讓街頭塗鴉躋身本港主流藝術殿堂的道路,仍然漫長。
記者 夏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