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朋友初遊巴黎,四日三夜行程排得密密麻麻,還非要抽出寶貴時間去凡爾賽參觀不可。天真的我,以為她貪慕的是瑪麗安東妮特的虛榮,誰不知她一面大搖其頭一面振臂疾呼:「Nonono!《凡爾賽玫瑰》!」原來成千上萬的日本妹,成長期沉迷於這冊少女漫畫,中毒後永遠找不到解藥,羽毛豐盛有能力飛出國門度假,第一志願就是身歷其境,鑽入昔日英雌的禁宮重溫舊夢。她一說我想起來了,七十年代末積葵丹美曾經根據暢銷島國的青春讀物,拍了一部《奧斯卡女士》,扮男裝的女主角英姿勃勃,舞起劍來渾身寶塚風。耳濡目染的關係,她們見到乸乸哋的花樣男子特別容易產生好感,欣賞歌舞伎全男班一拍即合,對性別界限的寬容,比西方進步國家女權運動員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小時候沒有動漫偶像,米奇和米妮是名副其實的過街老鼠,三毛的流浪牽不起應得的同情,連《兒童樂園》的小圓圓小胖黃聰那麼富生活氣息,都沒有激發擴張玩耍圈子慾望。這樣冷漠的心,莫說玫瑰芬芳欠奉,就算失驚無神令手指流血的刺也找不到一根。這天在聖米修大道超市購物,忽然瞥見架上有樣似曾相識的食品,童年種種竟不請自來:肚臍餅!大人鼓勵吃健康的茶餅梳打餅,我喜歡的卻是面上開糖花的這款,粉紅的鵝黃的白的,幻想每個顏色有不同的味道,一朵一朵送進嘴裏。吃得太兇,終於停止入貨,改買水泡─同樣的小圓餅可是沒有糖花,相去十萬八千里。那時還興花塔餅,據說有杜蟲功效,只在藥房發售,肯定是我唯一樂於服用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