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弄人,往往出人意表。向來與黨友未算深交的鄭家富,今年5月與黨友同行上海世博團時感情大躍進,南非世界盃又進一步將彼此距離拉近。偏偏與黨友逐步發展政治以外的情誼之際,卻突然晴天霹靂殺出政改程咬金,道不同,鄭家富只好忍痛提分手。再見亦是朋友,鄭家富向舊愛送上一句「祝你好運」。回復自由身的他說,瞓街激情猶在,「我會話畀人聽,我係冇謝到」。
民主黨這三個字,16年來一直頂在鄭家富名字之前。1994年,民主黨創黨;同年年底,鄭家富首次當選區議員,「民主黨出世,就係我從政第一年,大家一同成長」。
7.1遊行烈日當空,坐在梯子上叫咪的鄭家富三番四次「穿崩」:「各位好,我係民……我係鄭家富。」每當說到「民」字就立即改口,因為他已經退出有份創立的民主黨,與在捱罵中遊行的前黨友分道揚鑣。
02年「嘍」陶君行退黨
「世事往往係好曲折又非預計之內」。分手前未必有先兆,向來有自己生活圈子,與黨友是政治上夥伴多於死黨的鄭家富,月前參加立法會上海世博訪問團時,才與黨友建立了更深感情。「喺黃浦灘,聽住張文光話三十幾年前,改革開放前嚟過,同家有乜分別,我真係聽得津津有味」。世博行後有世界盃,民主黨內個個是波牛,「我哋約埋喺李華明屋企一齊開枱、睇波,我覺得大家喺政治以外嘅生活開始輕鬆咗啲」。
就在發展形勢大好的時候,「就整單咁嘅嘢(政改投票)」。他說:「以波論波,巴西同阿根廷唔應該輸;以政治角度睇,民主黨唔應該支持方案。不幸作為球迷同民主黨黨員嘅我,對呢兩件事都好傷感。我覺得世事真係難以掌握,你認為條路咁走,偏偏個天係另有安排。」
其實鄭家富不是第一次有意退黨。02年,民主黨未有將最低工資問題納入黨綱,黨內少壯派不滿。鄭家富說,當年他主動「嘍」陶君行「不如過檔去前綫啦」。陶君行及其他少壯派坐言起行過了檔,始作俑者鄭家富卻留下來,「因為我唔甘心將地區工作拱手畀信念唔同嘅人,亦唔信個黨會唔支持最低工資,覺得要忍到令佢哋明白我嘅睇法」。
8年後,不用說民主黨,連政府也支持最低工資立法了。等到修成正果,他卻要退黨了,而最關心他是否退黨的,就是那些不再少壯的「少壯派」。「其實到家,我諗佢哋(陶君行等人)都仲有少少嬲我o架,23號嗰晚(宣佈退黨前一晚),有無數少壯派傳SMS畀我,叫我今次唔好再轉軚喇……哈哈哈」。這些短訊是諷刺還是勉勵,他說不深究了。
曾擔心被指過橋抽板
上月24號,他在立法會發言期間,含淚宣佈退黨。他說:「當時考慮嘅因素,係我嘅離開,對民主黨係唔係好大打擊?我會唔會俾人話係反骨仔?又會唔會俾人覺得我借民主黨過橋抽板,有毛有翼就要飛?」終於選擇離開,就像戀人,看着對方「變」了,除了分手,別無選擇。「呢個變究竟對民主黨發展好定壞呢?何俊仁就好樂觀,覺得擴闊咗政治版圖,但我就好擔心唔係擴闊版圖,而係自己走進一條死胡同……喺呢度我會祝佢(民主黨)好運,唔係咒佢嗰隻,係真心,走咗都唔想個黨衰。」
鄭家富說過,沒有華叔就沒有他。97年被欽點陪同司徒華及李柱銘到美加籌款,過程至今難忘,他說現在回想也忍俊不禁。他說:「馬丁最鍾意講有味笑話,佢成日笑我:最後生嗰個要成日托住華叔碌嘢(書法用品)周圍行。華叔有時都會回敬幾句,有次華叔唔記得拎袋,馬丁又笑我:鄭家富你淨係顧住托華叔碌嘢,又唔見咗華叔個袋,華叔竟然搭嘴,叫我快啲幫佢搵番個袋,哈哈哈。」
「屋企一啲都唔民主」
有味笑話是男人共通語言,政見分歧可不能和稀泥。華叔一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鄭家富沒有太大反應,倒是一番「豬狗論」,令鄭家富心如刀割,再加上昔日一同瞓街的劉慧卿向左派陣營「揮手講話」,「我覺得點解會咁嘅呢?到家都百思不得其解」。
自詡是「潮州大男人」的鄭家富對家人向來「口講諮詢實質知會」,「我個細女成日話我,你話就話係民主黨,但喺屋企一啲都唔民主。」今次退黨,「我所謂問吓佢哋意見,其實就等佢哋知道就得」。他為退黨與否天人掙扎,在港大修讀建築一年級的大女比他瀟灑,「佢話如果你覺得民主黨冇乜人傾到偈咪走囉。年輕人心態係咁,冇friend咪離開囉。我覺得都係,何必咁辛苦呢」。
現時80後衝鐵馬,96年時鄭家富也瞓過街抗議小圈子選舉,當年被視為激烈行動派,如今年過半百,他會否還有當年勇?鄭家富搶着說:「我梗係仲有衝勁啦。好多人同我講,我以為你已經謝咗好多年。我同佢哋講,我係冇謝到。以後自由身,有啲嘢睇唔過眼或者唔滿意,我都會自己發揮,我相信我係唔會就咁謝咗!」
記者 許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