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黨公佈與中央政府就政改方案的對話過程,顯然不可能消除各方的疑問、成見,但是事件中本港政黨、特區政府、中央政府的互動,涉及的角色定位及權力運作,則可為香港制訂下一輪政改方案,包括2016及2020立法會選舉、2017特首選舉,提供前所未有的經驗、借鑑。
民主黨人士早前引述特首曾蔭權披露,國家副主席習近平曾三度否決民主黨的區議會改良方案,最後因國家主席胡錦濤介入,接納了民主黨方案,才令香港政改避免再次原地踏步。這番言論給外界的印象,一是胡錦濤與習近平意見不一,二是胡錦濤才是決定香港政改生死的話事人。
習近平身兼中央港澳工作協調小組組長,香港政改方案必定要經他審視,但不等於他就是唯一的決策人。由於香港政改影響深遠,如果說相關方案須經中央政治局同意,須經胡錦濤同意,都在情理之中,以習近平現時的「儲君」角色,也沒有自把自為之理。因此,將否決、接納民主黨方案視為中共高層權鬥的結果,未免過於簡單化。相反,如果說中央先以否決施壓,換取民主黨公開承諾支持政改,倒不失為高明的談判策略。
值得關注的是,在香港今後爭取2017、2020真普選的過程中,中共高層將在2012、2013年換屆,胡錦濤勢必卸任中共總書記、國家主席,而會否依照江澤民的先例,留任中央軍委主席至2014年,則是未知之數。如果香港遲至2014年才決定2016立法會選舉、2017特首選舉的政改方案,屆時中央政府的主政者可能已是習近平。一旦誇大習近平今次在否決民主黨方案的個人喜好,顯然無助於今後的對話。
無可否認的是,香港政團與中央政府就政制問題直接對話,已將特區政府邊緣化。曾經自吹自擂要為香港政改「玩鋪勁」的曾蔭權和特區政府,靠起錨騷、辯論騷為自己塗脂抹粉,結果只是將政府政改方案的民意支持度越踩越低。另一方面,香港政團與中央政府直接對話,也有將中央對香港政制的干預合理化之嫌,而這種干預顯然超越了《基本法》有關中央政府只管理香港國防、外交事務的規定。
全國人大常委會先後兩次作出決定,否決香港2007/08、2012雙普選,束縛了香港民主發展的進程,更成為一些泛民人士不得不接受的政治現實。現時尤應警惕的是,如果中央政府第三次釋法,保留立法會功能組別及設立普選特首的「民主程序」,這樣的政治現實,泛民是否要再次接受呢?如果不接受,有甚麼可以做?有甚麼應該做?港府如果第三次提請中央釋法,而不是努力協調本港政團,完成2017、2020普選的本地立法,豈不是自廢武功、再次自取其辱?
顯而易見的是,中央今次最後接納民主黨方案,並不是中央放棄為香港民主施加鳥籠,不是港府起了橋樑作用,也不是民主黨一黨之功,而是議會抗爭、公民抗爭相互支援的結果。真正決定香港政改生死的,是勇於抗爭、勇於對話的香港人。要促使港府和中央政府盡快落實真普選的路線圖,離不開對話、談判,更離不開議會抗爭和公民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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