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的意思 - 張灼祥(拔萃男書院校長)

忘記的意思 - 張灼祥(拔萃男書院校長)

《Rememberme》(驚動了愛情)電影最後一幕,「9.11」的紐約,那天早上,逾三千人在世貿大樓人間蒸發。電影中的男主角,不過是千萬人中的一個。一如電影《Titanic》(鐵達尼號)死去的男主角,在當年鐵達尼號沉沒時,並無此人。但《Rememberme》要說不祇是人間悲劇,而是帶出人生無常,這一刻好好的,下一刻已不在了。壞人早死,好人早死,人,要去的時候,不管你是好是壞,無分彼此,不分先後的。
羅拔柏迪臣在《驚動了愛情》的扮相,一如李安納度在《鐵達尼號》、占士甸在《阿飛正傳》的扮相、反叛、不在意、不羈。卻引不起女孩子看他在《Twilight》(吸血新世紀)時的尖叫了。
「9.11」仍是不少美國人揮之不去的惡夢。那一個早上,人世間走了多少精英,《VanityFair》出了專輯,《NewYorker》也作出沉鬱的報導,近十年過去,那兩本專輯仍擺放在書架上,沒有再翻看了。不好說我們善忘,而是人世悲劇,一件接一件上演,我們的記憶並不可靠,當年在香港晚上(紐約是早上)看世貿大樓倒塌,感到震驚,真實感受卻已無法準確說出來,說當時感覺,怎樣怎樣,其實印象早已淡出。倒是看電影,有關場面,經過藝術處理的悲劇,來得突然的一幕,我們看了心有惻惻然,比翻看當年悲劇實況報導,更能牽動人心。
「9.11」在世貿大樓遇害的三千人,其中一位是前輩的兒子,如今說來,祇是一個名字了,他在遇難前,已有二十多年沒有見面,當年他到美國謀生,怎個模樣,想不起來了。
要是《VanityFair》十年後再看當年的未亡人,如今日子過得怎樣,真實人生,我們還有興趣知道麼。電影中的悲劇場面,因剪接得宜,令人印象深刻。某些經典場面,多年後,我們或許仍有一點印象。
每天發生的人世間悲喜劇太多了,我們的記憶力,沒想像的那麼好,有時電影看過了,踏出電影院,已忘得七七八八,不用等一個星期,印象開始含糊起來,一個月,不復記憶了。
讓我想起《廣島之戀》,隔了那麼多年,倒仍記得女主角對着鏡頭說:「看啊,看我怎樣把你忘記。」這一句話,多年後,仍記得。說是忘記,卻忘不了。電影《Rememberme》,說記着我,其中細節,至今不過兩個星期,卻已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