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爭氣的賣文者因為沒有儲備隔宿之糧,唯有攜帶電腦邊走邊寫,旅行只能局限於半日遊,上午留在旅館瞞着移民局非法開工,下午才出動將別人的城市塗成紅色。別以為我有得呢度去嗰度去仲怨天怨地,其實相當滿意這種半工半玩的模式,寫完六百字周身舒暢,產生吃吃喝喝經勞力換取的錯覺,消費的時候特別理直氣壯。攤大手板嘆世界誰不渴望,最好手持一張每月由寃大頭結賬的信用卡,不必下下白金,限額定在三五萬的普通金卡也無任歡迎,慳啲使又點話,途經愛馬仕不進去接受誘惑就是,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既然連黃長興也疾呼「咪當我係鴨」,我們這些不會跳拉丁舞的老皮老骨豈敢作非份之想,不但畀大水喉射住的或然率接近零,即使身懷大水喉都沒有人肯欣然被射哩。
半日制遊客年輕時有隨街寫稿本事,坐在機場可以埋頭苦幹,乘搭歐羅星能夠一揮而就,環境再嘈雜也充耳不聞。可惜好景不常,公開表演疾筆如飛的技能近年已經全失,進入閉門造車的淒慘境況,房中如果有其他人存在,就算是個粒聲唔出的帥哥也集中不到精神──當然集中不到精神!於是訂旅館必定附帶「安靜」的額外要求,還要祈禱清潔工人不要太過勤力,七早八早就在走廊吸塵。從前粵語片不是有片綠葉叫半日安嗎?啼笑皆非的三個字,竟成了我旅途卑微的心願。對,這藝名其實有什麼玄機呢?許多時候穿上女裝反串奶奶的他,安寧的半日究竟是男身還是女身?演媳婦的芳艷芬,總是耷頭耷腦稱他為「安人」,「半日安」不會是「半日安人」的簡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