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一時上英文課,教授叫做Mr.Yates。對他印象深刻,因為他是不循常規的,有時盤腿坐在桌子上,用窗簾的繩子邊說邊在自己脖子上繞來繞去。他的家也很不尋常,是把一艘大木船的底反蓋在地面上的。
最難忘是他跟我們說一句法國存在主義大師卡繆的話:"Hellisotherpeople...andmaniscondemnedtobefree."地獄是其他的人;自由的人必然受到責難。
他又說過:"Theworldislitteredwithbrokenimages."世上破碎的形象如廢紙滿地。
那時我們都不過十七、八歲,字面上一知半解,但能領悟其中意的。這個老師特別之處是他不光是教書,他會偶爾爆一兩句這樣的話出來,不會解釋的,讓學生們各自體會領略。誰需要只教課本的老師呢?教科書不用老師都可以自己看,老師給學生最大的禮物,便是刺激你在課本之外探討深思,這樣才能把腦袋活動起來,他不會把書解死了,弄致只有一個方向的。
英文課有很多不同的名堂,有一科叫做EnglishDrama,並非只有英語原著的劇本,俄國、法國等名劇都讓翻譯成英語。我想:「戲劇,好玩啊!」殊不知那只適宜於修戲劇的學生讀的,他們捧書念白時抑揚頓挫感情注入,我辦不來。《DeathofaSalesman》很容易理解,讀到沙特的《TheFlies》,我根本不知道那劇在說什麼。自由也有對錯的,選Drama是我的自由,但我選錯了。校園是個訓練你怎麼思想、選擇和碰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