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從前的西片譯名全部飛擒大咬,撲面而來的不是淫娃就是蕩婦,它們斯文起來含蓄得驚人,像道格拉斯薛克的經典《上天允許的一切》,千迴百轉譯作《深鎖春光一院愁》,就騷在骨子裏,將小鎮師奶的典床典蓆提昇到古詩境界。講啪丸的言情片《娃娃谷》,搖身一變以《風月泣殘紅》走埠,令人想起近年一些中價歐美成衣運進內地儼然以名牌自居,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至於熱辣辣的《四二年夏天》,來到遠東成了《初渡玉門關》,盲摸摸的老外必定以為是參觀萬里長城的餘興節目,而《文君怨》這種盡在不言中的風流,少唸兩天中國文學史少聽幾場戲,還真猜不透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講開又講,勿怪我一有機會就打廣告,這兩個月於港九不同劇院陸續登場的「中國戲曲節2010」,實在非常適宜營養不足的真假洋鬼子進補。
令人拍案叫絕的個案不勝枚舉,譬如《亂世奇花數落紅》,那個「數」都不知應該唸「數十次」的「數」,還是「數手指」的「數」─落紅不是初夜可一不可再的景致麼,怎會動用到「數」,可見奇花確實名不虛傳。改編膾炙人口的色情小說《Justine》,得到那麼聳人聽聞的譯名算「罪有應得」吧,然而伊莉莎白泰萊搭米亞花露的《秘密儀式》,為什麼竟也練成特異功能,有樣學樣《雲雨巫山數落紅》?此片當年在星馬上映,我清楚記得譯作《女色情狂》,真是前世唔修。
跳進黃河洗不清大獎的得主,我認為一定是《LustforLife》─以梵谷為主角的傳記片,本來無機可乘,恨只恨lust字掛帥,結果變了……《慾海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