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過最暴發的事情是甚麼?
也得自己先拋一塊磚吧!
我記得我最接近暴發的一宗「行為藝術」,應是98年頭想去歐洲換季,電話簿上的號碼從頭到尾打了三遍,還是苦無「伴遊」,便出商務客位私人套房全程飲食請了個老友陪我出發,只為有個伴,只為怕寂寞……沒有叫朋友shopping時幫手拎袋的企圖,但有打他用不完的30kg寄艙配額的主意。
我只肯承認是接近「暴發」,因為那時候我剛失戀了黐黐哋,而我的guest真是個一直想去歐洲而未去過的十幾年老友,and我恃熟賣熟好像已有四五年沒送生日禮物給他了,OK?
或者我在許多人眼中一向都已很「暴發」,所以更加要解釋清楚「暴發」和「大使」的分別,後者花錢時通常有解釋,要買呢樣嘢因為咁咁咁咁咁,要使呢筆錢因為咁咁咁咁咁,勉強不勉強都好,總算是有理由的,起碼還記得將瘋狂行為「合理化」,而且終極的目標是為自己的享用而使的。
至於前者呢,則是花錢本身已帶來快感,光是數鈔票的嚓嚓聲,簽check的霍霍聲,碌卡的聲,已經聽得他們好high,所以連作個理由也不必,這是有很多很多錢,正在苦惱「點先使得晒」的人的專利。再者,「暴發」於我來說,終極目標甚至不是享受那些買回來的物品與服務,而是enjoy花錢時「被看」,即是表演「我幾豪!」無論觀眾有一整個城市的人還是一個人。
所以呢,我只是「大使」,因為我甚至未「發」。
無意為自己開脫,因為我都分不清「暴發」與「大使」,誰是五十步誰是一百步。
我甚至覺得好些暴發人類所做的「如何把錢花在不必要豪華的地方?」,真是某一種具娛樂性的,或發人深省的「行為藝術」。我甚至感興趣到研究了他們好多年,並能將「暴發戶」分為三大類。(以下舉例,全部真人真事)
第一類:模仿大富翁
連環殺手都有copycat,大富翁不可能沒有,的確是有些坐擁金山的人沒有耐性「慢慢搣」,但又想不到如何花錢才花得夠快夠豪夠有型的,於是他們便惟有參考歷史上的「大富翁」如何燒銀紙了。
「模仿大富翁」走進時裝店會發生甚麼事?
他/她會將心水designer的整個collection買下,作「收藏」之用,當中甚至包括了不是他/她size的也沒所謂,因為……大概是IsabellaBlow當年對剛畢業的AlexanderMcQueen做過一樣的事吧。
第三類:被迫大富翁
既有「模仿大富翁」,當然有第二類的「原創大富翁」,他們還是我的「飛佛」㖭,所以留最後才講。
「被迫大富翁」不但無趣,直頭無奈,好心地從來都是最悶最沒有甚麼看頭的。
他們的暴發既「人心肉做」也「為勢所迫」,舉個例,一對家境不錯的夫婦要和三歲大的女兒去歐洲度假,自己一家三口坐頭等或商務艙住五星級酒店並不構成「暴發」,但隨行出發負責湊細路的菲籍家務助理Maria也FirstClass,看在別人眼中便好似很暴發。難道你叫Maria一個人坐經濟艙,聽到少主喊才跑上來救駕?你不讓她和你「平起平坐」,半夜湊仔湊到冇覺好瞓時搞到的咪又係自己,一係你自己捱義氣,闔府YClass囉!同樣地,你也沒可能替她book一間在你那五星級酒店對面馬路的零星級吧?
我聽過朋友說:「一家人去幾日旅行,無端端使幾十萬!」當中的凄凉絕對多於晒命。
「被迫大富翁」走進時裝店會發生甚麼事?
冇事!因為他們是「被迫」的,不必暴發的地方就不大使。
第二類:原創大富翁
我真是懷疑他們是有配額的,每天定了一個數目,如果24小時內未能夠將它花光,就要捱罵的。
所以他們為了「達標」,創作了幾許天馬行空的「銷金大法」,真是聽着都覺得他們可愛。
例如他們會帶一嚿漢堡包咁大的白松露出街食飯,然後每一道菜上桌都刨一堆,係「一堆」白松露上去,看看是甚麼味道,由「凱撒沙律」到「三文魚壽司」到「咕嚕肉」到「咖喱豬扒飯」到「香蕉船」,總之你想得出的,他都試過!喂,我覺得他們這行為對人類飲食文明有貢獻喎,如果每一個人都將鑽石放進保險箱供奉,怎知道它原來也是個最佳的鑽探用鑽頭呢?就等他們這些大把錢的人去實驗白松露還能配甚麼食材吧。
據說,這位「白松露」富翁之前已試過用天價紅酒煮豬腳薑,用頂級魚子醬mix大閘蟹羔享用了。
「原創大富翁」走進時裝店會發生甚麼事?
我都以為是會買晒最貴的Chanel剪爛「試吓做patchwork先」!
不是,我聽過的故事是,一進門便叫人將全店最貴的東西拿出來,結果人家從FineJewellery那邊搬了幾千萬珠寶出來,「原創有錢人」便和該品牌的PR說:「嗱,如果你幫我安排上到XX日報或者X周刊,我便幫你買晒呢度佢!」
公關人員不知如何作答之際,富人便笑嘻嘻地續說:「你唔好話唔得呀,我上次喺XX和XX買咗好多嘢,佢哋都幫我上咗XX雜誌和XX周刊呀!」能拿着品牌公關而發明出這種新用途,也算creative吧!
本周劇場
是憑空老作的,但不難想像「原創大富翁」家裏發生以下這一幕:
(下午,肥仔放學,跑進羅浮宮式五千呎海景巨廳,朝廚房方向大叫。)
「媽咪!聽日記得幫我煲幾斤燕窩呀!」
廚房傳來媽咪聲:「你請全班同學食呀?使唔使帶嚿白松露返去送雪糕㖭呀?」
「唔係呀,聽日上勞作堂呀,我要嚟黐手工呀!」
「OK!」
「媽咪!記得用血燕呀!上次唔係用血燕成日黐唔實甩番落嚟呀!」
Textby黃偉文
本欄逢星期日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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